在空无一人的卫生间门口走廊,我叫住了从男厕出来的豹哥。他看起来很放松,手里还捏着刚掐灭的烟屁股,手腕上的佛珠惹人注目。
他寻声回头,看到我明显楞了一下,显出疑惑的神色。
“我,你有印象么豹哥?”我走上前去,先发制人地开启话题,“我是商哥的朋友,和商哥来过几次。刚你去送酒我也在呢。”
“嗯?哦,我有点印象……”,大概是提到了腕表男的缘故,他似乎很努力地回忆了一下,但他的微表情还是出卖了他的敷衍。“你找我有事?”
“说起来也挺不好意思的,”我象征性地撩了撩头发,回头看了看迪厅那边的情况,还好腕表男没追出来,那我就可以自由发挥了。“拜托你可别告诉商哥,其实我也是乡下出来的,我和曹可是老乡。你知道曹可吧,她跟我说过她从你这儿赚钱。”
“曹可?你和她认识啊。”豹哥听到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异样,“她之前一直在我这儿,不过大约半年前她去我一兄弟那儿上班了。我介绍她去的,不用出场子,在家上班就行了。她之前说过好几次她不喜欢这儿的环境,迪厅嘛,乱糟糟的。”豹哥眯着眼睛回忆曹可的一切,似乎这个女人在他的记忆里已经模糊了,亦或本身就没留下过什么痕迹。
“我就说这几次来都没看见她呢,还以为她出什么事了。”我装出一副了然的表情,“前几天她乡下亲戚联系我,说找曹可有事,又联系不上她人,让我帮着看看。你说我有什么办法,这不今天商哥提议过来玩,我就想着顺便问问……豹哥,看在商哥的面子上,能不能帮妹妹问问,看她人在哪儿?”
豹哥沉吟了一下,似乎是顾及到腕表男的面子,点点头,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你等下,我给我兄弟打个电话问问。”
今晚总算能有点收获了。我心中暗自愉悦,脸上还要挂着感恩戴德的笑脸,目送豹哥去走廊尽头打电话。他拿着手机和对面说了几句,我听不到通话内容,只能远远看到他露出几个扯皮的笑容,还顺手把烟蒂扔进了垃圾箱。
过了几分钟,他挂了电话,晃晃悠悠地走回来,向我出示了一个微信聊天的页面。“我兄弟说他最近也联系不上曹可,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钱也不交,他都急疯了。这是他给曹可安排的公寓的地址,反正曹可人应该不在那儿,你可以去碰碰运气。就这么多了。”
“谢谢豹哥,你真是帮了我大忙。这样我对她亲戚也算有个交代了。”我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下次过来好好谢谢哥。”
他摆摆手,把手机揣回口袋,“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你跟商哥说一句,一会儿我再送果盘过去。”
“好嘞哥,咱一会儿再说。”
我看着豹哥穿过走廊进了一扇小门,小门上贴着员工通道的字样,想必是通往一些真正的黄色勾当。还一会儿再说,再说下去我非穿帮不可,鬼知道商哥到底是谁——哦不对,鬼也不知道。我顺着走廊两侧墙壁上安全通道的标识七扭八拐找到一处后门,推开厚重的金属大门发现外面是一条鲜有人迹的胡同,昏黄的灯光抚摸着夜晚褪色的一切。
后门外同样站着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看装扮应该也是保镖之流,不过在体格上相比前门那位瘦弱了很多。他用手拦下我,让我出示结账小票之类的凭据。
“商哥的朋友你也敢拦,胆子也太大了吧”,我耸耸肩,摊开双手示意他我两手空空,“商哥酒还没喝完,我帮他去车里拿烟,不信你去问咯。”
保镖大哥将信将疑地看着我,随即拿起耳麦似乎想印证一下我所说是否属实。
“小心没你好果子吃”,我模仿着曾经看过的电视剧里面恃宠而骄的美丽女人,把手指伸到路灯的灯光下,眯着眼看指甲,又把手由近拿远。
保镖拿起耳麦的手放了下来。
我真是个天生演技派。顺着胡同快步出来,夜晚的暖风吹散酒后额头上的薄汗,令我周遭笼罩着一股淡淡的麦芽的香气。再次回到川流不息的街道,十点过后的夜晚被各色光屏映衬的几如白夜,时间正从璀璨夺目中流失。
刚刚大概看了一眼曹可公寓的位置,从这儿步行大概半个小时——这是听起来就有点累的路程;地铁不通,我又查了下最适合的公交,发现末班车已经停运。
打车好了。我无奈地站在路边拦车,看着一辆辆满客的的士穿行而过,没有一丝对人间烟火的眷恋。我注意到对面一栋地标样式的建筑,它称得上高耸入云,雾气将它的顶部虚化,塑造了一栋真实存在的海市蜃楼。五彩斑斓的广告在这栋大厦的身躯上轮番放映:热气球飞过田野;数码产品引领世界;而靓丽的女人,举止精美,正熟练地用口红涂满嘴唇。
她或许只想要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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