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鳄鱼皮腕表男步入卡座,音乐声几乎要震聋耳朵。在这个位置上能看到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都在舞池里疯狂地扭动腰肢,甩动头发,几乎每一个动作都和音乐彼此契合。他在真皮沙发上坐下,又在身旁给我让出一个位置——一个与他几乎是亲密无间的座位。
“看吧,我把美女请过来了,今天你们请客咯”,他大声说着话,把酒杯放到我面前,脸上浮现出一个不怀好意又有点炫耀的笑容,紧接着拿过一瓶打开的香槟,填满了他面前的酒杯。同一个卡座坐着除他之外的三个青年人,其中两个一打眼就是人坏钱多的阔少,另外还有一个穿着红色高腰露脐卫衣的漂亮女孩。她和其中一个男人似乎关系亲密,正半倚半坐地靠在男人怀里,一脸考究地盯着我。
我没说话,用手遮着裙摆坐在沙发上,环顾了一下四周:附近几个卡座基本都已坐满,每一桌都摆着许多不同产地的洋酒,和酒精带来的觥筹交错的暧昧气氛。有些聒噪的人以己之力为音乐声添砖加瓦,另一些人则对环境漠不关心,显出格格不入的样子。我承认今晚来这儿有碰运气的成分,如果能联系上关琳琳口中的豹哥,寻人之托或许会有些进展。
“妹妹怎么称呼?”我听到腕表男高声问我,他的声音被音浪震出褶皱。
我看了他一眼,他假装绅士的表情有些滑稽。“萌萌”,随口捏造的名字。
接下来男人们高谈阔论起关于股票、派对和游艇出海等无法分辨真假的话题,他们的声音在混乱中并不真实,像漂浮在空气中的泡沫。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参与着他们的讨论,目光徘徊在几个卡座之间,灯光晃得我有些晕眩。
看来今晚是浪费掉了。
酒喝了三四轮,贝罗塔阿姨被换成了野格,我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开始微微发烫,酒精尽职尽责地发挥着它的功能。男人的手有意无意地擦过我的大腿,我有些无力招架。
要不今晚算了,吃个夜宵回家好了。我推了推男人,示意向他问询时间,他得意地再次露出腕表,表盘上的绿宝石的确称得上光彩夺目。已经将近十点钟了。
就在我准备拎包起身的时候,我突然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卡座这边走来。来者是个身材曼妙的女人,身穿丝绒材质的黑色吊带连衣裙,肩带由烫钻五角星点缀,正面看起来优雅大方,但不出意外的话,背后应该是大片式的镂空设计。她走路的姿势很是妩媚,两条大腿的白肉不断交叉来回,在一片黑色中非常醒目。她化了类似港式风格的妆容,大地系眼影,眉毛浓密,哑光正红的唇彩为其性感增色,鼻梁处却有些不寻常的红肿,被底妆盖得七七八八。
是关琳琳。我内心一阵激动。
“商哥晚上好”,她端着酒杯过来和鳄鱼皮腕表男打招呼,音浪一阵阵盖过了她的声音,只能通过她笑盈盈的口型分辨。
“琳琳来了啊,几天不见又漂亮了”,商哥举起酒杯隔空回应,丝毫不掩饰脸上的欲望与回味,“过几天有空找你,今天还有点事。”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关琳琳的目光随之转到我身上,不过她似乎并没有认出来我就是昨晚和她见面的那个带黑色鸭舌帽,不修边幅的女孩,一眼之后便重新回到商哥身上。
“好,不着急,豹哥今天还问我你来没来呢,等会儿叫他过来招呼你。下次来可得找我,我等你。”关琳琳笑得风情万种,而我被她话中的名字完全吸引。
豹哥你可得快点来呀。
“你们说的豹哥是谁啊?”关琳琳走后,我转头询问腕表男,他却一副听不清楚地样子。我只能凑到他耳朵边说话。
“这个酒吧的……嗯,琳琳他们上司,我们都很熟”,他也装模作样地凑到我耳边说话,潮湿的哈气弄得我浑身难受。把皮条客说的这么含糊,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衣冠禽兽。
我还想继续问下去,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腕表男的肩膀,一只拿着红酒的手从沙发后面伸了过来,吓了我们俩人一跳。一个平头男人站在卡座沙发的后面,他穿着普通的灰色半袖T恤,手腕上戴串檀木佛珠,露出脖子和手臂上的大片刺青。腕表男看到来人,抬手拍了拍男人肩膀,两个人似乎很熟络的样子。
“我去,豹哥,你吓兄弟一跳。”
这应该就是豹哥了。豹哥俯身在腕表男耳边说了几句,接着恭敬地把红酒送到腕表男手里,看瓶身,应该是个价值不菲的礼物。我果然没有选错,这个鳄鱼皮腕表男看样子不仅是这儿的常客,还是个有些身份的贵客。
感谢他带我找到了豹哥——我心里暗搓搓地感谢了他一番,又顺便问候了一遍他爸妈。再回过神,发现豹哥已经转身离开,他的身影在通向卫生间的地方一闪而过。
差点就错过。我赶忙拎起包,在腕表男耳边说了声“去补妆”,起身要走。他拉住我,一脸下流又向往的表情,我看他的口型大概是“一起去”或者是“陪你去”的意思,心中不免泛起恶心。我急忙抽出手,慌乱地摆了摆,然后推开旁边几撮站着喝酒摇摆的人群,往豹哥的身影处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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