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份?”左湫被气笑,反讥问:“我的身份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傅赛尔大人你居然比我还要清楚我吗?”话刚说出来她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冷笑一声,道:“若是我跟别人说你愚蠢,别人会觉得我实在是失心疯,但是我要是说你不笨,实在是太对不起我的良心!你居然到现在还在怀疑我是金夏的奸细,真是愚不可及,想救都救不了你!”
傅赛尔听了这话只冷冷地笑:“你说再多都没有用,难道你觉得我真的会认为你是好人而禾鲁尼是坏人吗?你再三挣扎不就是想洗清自己吗?别痴心妄想了,只有干净的人才能洗得干净,你早已浑身污垢,是洗不干净的,只会越洗越脏!”
咬牙听完他的话,左湫闭上眼睛,问:“我自认为一向与你无冤无仇,甚至还曾经有交好的可能。怎么我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肮脏龌龊之事,居然让你这般看待我?我到底干了什么了,让你这样恶心我!”
傅赛尔看着她,许久后道:“自从在那片树林里见到你,我就恶心你。恶心有关于你的一切。”
左湫自嘲地笑了,笑得极其讥讽,她问:“是不是他们,其实都像你这样看我,比如喀朗台,比如桑宏,比如池鉴?”
他毫不犹豫,“对。”
女子惨白一笑,“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傅赛尔道:“这几日是池鉴完婚的好日子,所以先留你一命,七日之后,我必亲自来取你性命!”
男子大步流星,走得干脆而决绝。女子慢慢抬起胳膊,用衣袖擦了擦脸上不知何时落下来的眼泪,嘴角一撇,笑着坐了下去。
黑暗中,只听她道:“傅赛尔,你又输了。”
从窗户那里望出去,是一片很窄很窄的天空。天空淡淡蓝,澄静得仿佛要把人的气息都提上去。偶尔飘过来的一片云,与蓝色的幕布似乎相隔万里。看着外面,左湫心想,外面的天气应该很好吧,西湖的荷花该开了吧,苏堤上该垂杨轻舞了吧,断桥上,也该有很多胜强胜美景的俊男美女了吧。真后悔没有早点确定要去何方,早点离开塔达城。
“他们说从窗户看出去,只会看到绝望,你最好还是把目光收回来比较好。”黑沉沉的牢狱之中,突然传出来的声音,左湫吓了一哆嗦。
“谁?”
披着黑暗的女子慢慢走到窗户透过来的光线之下,“是我。”
“阿……阿尔宛达?!”左湫一下子回神,不可思议地揉揉眼睛,再看看。眼前的女子站在昏昏沉沉的光线中,头发蓬乱,脸上尽是灰尘与菜色。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早已失去了昔日的光彩。脚上只有一只鞋子,大脚趾在外面裸着,另一只脚光着,站在冰冷的土地上。若是仔细一嗅,周身还隐隐向外面散发着恶臭。
而左湫最终借以认定的,是她的眼睛,也是这一双眼睛,让左湫触目惊心,难以置信。“阿尔宛达?阿尔宛达!你怎么,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变了,她的眼睛里没有了光,变得死气沉沉,再也不是四年前那个活泼灵动眼中有爱有光的少女了。
阿尔宛达说:“过不了多久,你也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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