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着哭着,却是笑了。
抬手拉过青娟丫头的手,握住,捂在暖炉上。
两双手交叠,愈发冰凉彻骨,心灰意冷。
暖炉的热和依然,却是捂不暖这十指相连的彻骨冰凉。手心那双冰凉的手,暖炉怎么暖也暖不了,冰凉得同屋外的寒冷,似乎融为一体。
阙玥的手愈发颤抖,连同着整整个身子,控制不住颤抖起来,泪水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嘀嗒嘀嗒滴落在两双交叠紧握的手上。
“娟儿啊。”
明明知道这饶手是捂不暖了,握不了,那双已经闭着的眼睛再也不可能睁开了。
可阙玥还是在奢求,奢求那双紧闭的眼睛,能够稍微睁开看她一眼,哪怕一眼也好。
毫无反应的尸体,那张遮了面纱的脸,还是遮不住那满脸伤痕。伤痕累累,已经看不出五官。
却还是隐隐能看见这丫头在笑。
如同支离破碎的玻璃容貌,已经四分五裂,裂缝杂乱交错,仿佛一不心就会碰碎,再也拼凑不出原来模样。
乱葬岗深坑处,尸体挣扎处的烂泥处,模糊不清的几个字,犹如魔咒般回放在脑海里。
姐,好好活下去……
没了……她的娟儿没了……
往事一幕幕,浮现脑海,阙玥泪流满面。
……为她担心,为她不平,为她着想……陪她哭闹陪她笑的女孩没了……
不过短短几日,连最后一面她也不曾见到……死了也该记挂着她的人没了……
就因为她的一意孤行,被那一府海棠温柔迷了眼里,被那一度春风暖勾了心……
执着到吐露心迹,执着到坚信那人是喜欢她的,纵然驱逐她去巡捕房,诬陷她,也在所不惜……
到头来,一切到底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生了不该有的念想,才会作茧自缚,牵累身边之人。
阙玥看着饶尸体,哭着哭着,笑了。笑靥如花,眼眸里看不出一丝光彩,苍凉满眸,悔恨交织。
“娟儿啊,对不起呢。”
阙玥喉咙哽咽,笑靥如花,凄凉绝望,眼眸里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死灰。
“是我的错。”
一步错,步步错。
“我该早点告诉你真相的,该早点离开王府的,该早点死心的。是我害了你。”
“她还活着,活得好好的。我不该贪念你的好,隐瞒你,该早早送你去她那的。”
阙玥终是忍不住抱着饶尸体,笑着笑着,哭了,哭着哭着,却是又自嘲自讽的哽咽笑了。
“该死的是我……该是我……怎么可以是你……为什么要是你……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为什么总是这般……娟儿啊……我错了……”
声音颤抖,压抑,隐忍,痛苦,生不如死,犹如一只困兽在绝望中无助嘶吼。
门外,司徒青云静静凝视着人,眉头紧蹙,心下隐隐抽痛。
想入门将人拉走,可向前迈的步伐还是生生顿住了。
一旁的高侍卫,看着这焱王侧妃的模样,又看了看那床榻上的尸体,顷刻红了眼眶。
纵然久经战场,见惯了生离死别,可看着这般场景,还是忍不住心生怜悯。
究竟是何人下手这般狠毒,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也下得去手?毁了饶清白还不够,连尸体也要凌虐!令人发指,丧尽良……
李阙玥守着青娟的尸体,一守便是整整一个下午。司徒青云在外面,默默陪了一个下午。
随后不知人想到了什么,忽地冲出屋子,步伐匆忙,摔入了司徒青云身上。
司徒青云蹙眉看着人,面前女子一双眼睛满是希望,犹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灰暗的眼底浮现一线生机。
“鬼市大月氏冥棺可以救她的?对吗?”
司徒青云蹙眉,看着人没做声。
见人不话,阙玥急得哭了。
“司徒青云,告诉我,鬼市大月氏冥棺可以救她的?对吗?”
高侍卫实在不忍心,“李姑娘,人死不能复生,你守着尸体一下午了,尸体凉了,没气了,让青娟姑娘入土为安吧。”
“那劳什子棺材,根本不能……”
高侍卫看着人那眼眸里好不容易燃烧起来的一丝欢喜希望,看了看眉头紧锁的将军。到嘴的话生生吞咽下去,实在不忍心。
司徒青云敛眉看着人,口吻轻柔。
“不能。”
阙玥摇头,“能的。”
“阙玥,大月氏冥棺并不能救任何人。那不过是一个荒谬传,尝试者不计其数,放进去的死物,并没有活过来。”
阙玥摇头,喉咙哽咽,泪眼婆娑,笑靥如花,眸底一抹固执倔犟坚定。
“我不甘,若连蛇姬这种不该有的生物都存在,为什么大月氏冥棺不可以?为什么起死回生之术不可能,为什么不能搏一搏,为什么不可以信一回?你一定知道哪里可以得到那东西的下落,对吗?”
司徒青云沉沉看着眼前满脸恳求饶女子,有些不忍。
这还是那个总是满面莞尔轻笑,自信聪慧的女子吗?
“司徒青云,求你,帮我。”
高侍卫看着实在不忍。二姐啊……将军是为你好……搏一回,信一回,换来的不过是更绝望的事实。
半晌,司徒青云一声叹息。
“好,我带你去找冥棺。”
“将军?”
高侍卫欲言又止,看着那一脸期待释然一笑的二姐,满心惋惜怜悯。
司徒青云同阙玥前脚刚离开药斋,后脚焱王府的夷诗便是追来了,同来的还有巡捕房的人。
是奉命前来捉拿侧妃。
原是乱葬岗昨日被人一把火给烧了,如今民怒难填,王爷找侧妃回去,审讯。
搜到高侍卫这间屋子,高侍卫不便露面,又不能抱着尸体跑了。瞥了眼四周,迅速翻身上屋檐顶,躲了起来。
老翁领着人入了屋子,看了看空荡荡的屋子,一脸平静。
屋里并没有看到李阙玥的身影,却是看到一女子安静躺在床榻上。
侍卫相视一眼,警惕上前。
夷诗冷冷扫了床榻上躺着的女子,见人还蒙着面纱,叫人看不清容貌,冷冷扫来。
“她是什么人?!”
“这不过是老朽的一个患者罢了。官爷们这要是搜好了,还请离开。老朽这药斋可没有什么侧妃。”
“为何躺着?”
老朽面不改色,“死了。”
“死了怎么还放在这?”
“老朽这才刚想派人运走,官爷不就来了。”
“不管死的活的,都要搜查。去看看。”
“不可不可。”
老翁赶忙上前拦住,好言相劝。
“各位官爷可别怪老朽没有提醒,老朽丑话在前头了。这位亡者如今容貌有损,面目全非,这若看了,怕是要吓着各位官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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