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过虑了,不过是昨儿个柔儿一直闹我。没睡好有些乏罢了……二嫂得没错,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仪姐儿千万别一个人埋在心里”周三夫人语气发飘,双手死死拧着手中的帕子,语气艰涩道:“母亲……仪姐儿回来已有大半年了。这件事我一直惦记着,怕仪姐儿年纪吃亏上当。今儿趁着都在,不如大家议上一议。”
听到这话,张二夫人眼神一亮,情绪瞬间高昂,不待刘老夫人开口,立刻接道:
“三弟妹有什么话不妨直。都是一家人,哪有不能得!”
刘老夫人咳了一声,布满皱纹地老脸看不出表情,眼皮往下耷拉着,道:
“老三媳妇要什么?”
周三夫人整个人像秋风里的落叶,脸色灰白。她抬头眼神中写满歉意。轻轻道:
“大哥大嫂走了半年多,当初留下得遗物,是否还在仪姐儿手上收着我怎么听,春俏这丫头仗着有功,竟将主子财物攥在自己手里。只顾自己吃喝却不顾主人死活的事儿?”
陈仪脸上带出震惊无比,赶紧摇头道:
“没有!是谁胡袄!爹娘的遗物我收得好好的,都在我这儿呢!”
“哦,还有这等事?”张二夫人只当听不见陈仪回话,自顾自道:“这可是大事。从前没少听闻这样的事。难不成春俏也学那些恶奴刁钻,竟把主意打到了我们忠勇伯府的头上。哼!”张二夫人站起身,绕过周三夫人,一把握住陈仪的手,义正言辞地和她道:
“仪姐儿你莫怕,若有这样的事情二伯母定会为你做主!”
张二夫饶手,冰冷湿滑黏贴在陈仪肌肤上。像冬日里蛰伏的毒蛇,钻在人衣裳里,阴森森望着自己,等待时机随时随地扑上来咬上一口。
陈仪淡淡看着众人做戏。尤其是张二夫人,只怕她今个儿,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既然如此,她也懒得继续装模作样。轻轻笑了笑道:
“我了没有,二伯母却偏不信。照二伯母所言,要怎么做才能相信我的话呢?”陈仪转脸对着周三夫人,露出一个充满讽刺地微笑,歪着头和她:“三伯母,您呢,您又想让我如何证明?”再环顾四周,紧紧盯着刘老夫人道:“还有祖母,我知道祖母也不信。各位长辈既然一个也不信仪儿的话,那长辈们都看,要仪儿怎么做才好!”
她连着三问,句句含枪夹棒。得刘老夫人变了脸色。
其实陈仪这回倒真是冤枉了刘老夫人。
她今日才听两个媳妇,仪姐儿身边的春俏许贪财起意,将陈仪父母遗物揽在自己口袋中,肆意挥霍作威作福。
她虽不喜陈仪,却更不喜春俏。这贱种第一进府,就软硬不吃。
刘老夫人骨子里认为尊卑有别。想着无论如何,不能叫个贱婢欺辱主子。这才叫佟嬷嬷将陈仪叫来。
而佟嬷嬷之所以看着陈仪洗漱更衣,不是盯着陈仪,而是怕春俏看出端倪,故而紧盯监视春俏,以防止她私下毁灭证据罢了。
可仪姐儿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刘老夫人眉头紧锁。看陈仪这举止言语,竟像是知道了什么似得。话得如此尖酸刻薄。
刘老夫人疑惑不解道:
“我瞧仪姐儿这番话,分明是深信春俏,未曾有过这般大逆不道的行为。是不是你两搞错了,可不能胡乱冤枉了人”
张二夫人好容易逼得周三夫人出头,这会子眼瞧要糟糕,却怎肯轻易放手!急忙狠狠瞪了周三夫人一眼,张张嘴无声了二字:赵柳!周三夫人听陈仪一番话,本就听得脸色惨白,这回张二夫人赵柳二字一出,她脸色血色瞬间蜕得一干二净。连忙哀求着看向二嫂,祈求她饶了自己!
张二夫人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她压根不管周三夫人只顾着道:
“母亲,这事我可不知情。大家都在这儿,既是三弟妹提出来的,你倒是个清楚啊。三弟妹这性子真是能急死个人。都是一家人还有什么不好的,非要两句藏两句!”
周三夫人想到自家夫君,想到几年夫妻,夫君不声不响对自己后背捅了一刀。恨不得即刻拿一把刀捅了他才好。可若真叫旁人知晓此事,只怕这一辈子连带着女儿抬不起头来。如今二嫂借由此事胁迫自己,怎敢不听她摆布!她又恨又气,心中悲愤地难以自持。眼圈通红,深深吸了口气道:
“我是听了一两句风言风语,心里为了仪姐儿担忧,怕她年纪太吃了亏。既然仪姐儿没有,那便没有罢只是仪姐儿确实是太过年幼,大哥大嫂去世已有半年,咱们不能对仪姐儿不闻不问依我看,不如请二嫂替仪姐儿管一管,也算对得起大哥大嫂在之灵。”
她一鼓作气,终于是了出来。完仿佛全身被抽空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再动弹不得!
终于了出来!张二夫人心中大定。忍不住畅快面带笑意,接过这话:
“哎呦,弟妹真是虽我这平日里主持中馈,忙得晕头转向。真是不想接这样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可想想弟妹这话得也没错。总不能叫大哥大嫂人不在了,还得为仪姐儿操心不是?罢了罢了,我便勉为其难,就听三弟妹的,替仪姐儿管上一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