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说话间,表弟陶聪随意闲步而来,但见着乡邻人人敬重的庄禹他还是礼数周全。一个抱拳折腰施礼。“拜见庄大哥,小弟刚好打算用早膳,不若就请庄大哥与表姐一道前去吧!”
这小子贼眉鼠眼,曾几次言语暗藏轻佻,尤其对他表姐---周兰儿那般令庄禹大为不快。“嗯!聪弟自个去用吧!我打算留在你表姐这用早膳呢!”言说之间,他高视昂扬,根本就不正眼瞧去陶聪。
那陶聪心下明了,虽然自个对表姐也生就爱意,可表姐岂会瞧得上他呢?再者,表姐心中已经有人,那便是一位授印将军。这位乡人眼中的大英雄---庄禹对她的情意表露都不会放在心里了哟!
人家不领情,陶聪悻悻然施礼离开。
周兰儿厌烦这表弟不假,可她更厌烦的人竟然就是她的姨丈,虽然来姨丈家不过月余时日。
言及厌烦姨丈的根由却是周兰儿在娼寮成就头牌花魁说起。她的美艳惊动整个应天城,四面八方的达官贵人,过路商贾必定想瞧瞧这美人儿几分姿色,才艺多么精湛。两年来,日日接待四方贵客,她自然是来者不拒,反正收了银子,歌舞、琴棋书画助兴便罢了,除此客人的过份要求都会严词拒绝。是故,她的美艳和着高贵更令她名声大噪,不想这外出采买布匹的姨丈也曾去过娼寮花银子迫她展露才艺。
当然,与姨丈初初相认之时她倒没记起姨丈曾去迫她展露才艺,因着太多的贵客,她焉能谁人都记下?或许,第一回姨丈与她相认时的竦视令她察觉,小心翼翼之间她仿似有些回忆,不错,姨丈第一眼便认出了她这个女伶。如此,她不好向姨母言明一切,坏了姨丈的好夫君名声。忍气吞声,唯唯诺诺,只待暂且避难,若有朝一日那有良心的嵇浒打探出她的下落会真金白银将她的卖身契从妈妈那买来,也好带她从此远走高飞,再去京城成就她的少奶奶之美梦。
“庄大哥自个用吧!我已用过早膳了。”言罢,周兰儿只顾着再执笔作画。
自个用就自个用,他何需客气呢?一壁用下早膳一壁瞧去兰儿的曼妙身姿。心儿越发舒放穷远。
她的角睐瞄到他的觊觎眸光,情知他对她是动了真心的。然,周兰儿岂会不顾及自个如今的景况,身子与了嵇浒,再不是璧人,如何与庄禹般配?
心下揆度,庄禹英雄豪迈,比之嵇浒阴阴柔柔更加令人寄托。不仅如此,庄禹仗义疏财,为人伉直,绝必是旷世的好男子,她若不曾与嵇浒有农舍夜宿一茬,兴许这会最属意的便是他庄禹了。
世事变化,焉知往后的结局?
虽言辞犀利对他,可她芳心对庄禹并非毫无倾动。忆起被他救出的夜幕之时,庄禹雄傲无敌,妈妈手下一众龟奴便被他三两下就击溃,这等神勇的厉害人物若跟了他也算有了个好归宿。
令人忧思的也是庄禹的身份,不想他并非官宦人家的公子,而是粗鄙的农人,且落草为寇,专司与达官贵人作对,惹了仇家无数,长此以往下去,指不定有朝一日会遭人暗算。她一弱质女流不易有了指望,难不成再陷苦难?
总是不理不睬他自是急了。“兰儿,这银票就交于你,如何处置你且自个打算。我不会逼迫你,等你想明白了再与我细说。我这就先行告辞。”
人家姑娘家家的,老是这般逼迫也不好,庄禹怎会不明白呢?
眸光一凝,秀眉一聚。“庄大哥,你方才不是说想在龙山建起山寨吗?从此你也好与你那一众兄弟有个安身的地方,打家劫舍更多钱银好周济苦难的黎民百姓?既然这般,这银票我安能受下,还请庄大哥为天下苍生着想,将银票带回,就早日建起山寨别再犹豫了。”
“不,这银子是我一番诚意,你且收下,日后我再打家劫舍多些,自然还能建起山寨的。”
她听他如此说话,芳心也想到苦难百姓若多得了些济助就可多活几条性命。可怜天灾人祸,有些地方还闹了灾疫,民不聊生,若他肯四方施舍,那真是福泽天下了。
敛毫转身,正色对他。“庄大哥还不明白,我周兰儿虽不是什么活菩萨、大善人,但也知天下苍生的苦难。你该知道如今许多地方因着水患,虫灾而致灾民流离失所,一年又一年,他们个个乞讨等死,难道你还只晓得儿女私情,枉顾大仁大义?好赖你的威名不就是赈济四邻八乡穷困庶人百姓的英雄吗?与其这般,那为何你不胸怀天下,令九州的困苦灾民都得你的救命银钱而多活几条性命?”
深明大义的话他当然爱听,这眼前的女子别瞧美艳无匹,别瞧工于琴棋书画,她的心下竟然更加装得下这天下的灾民!好!真好!这般女子怎能不越发令人喜爱?
不再啰嗦,只颌首。执起的银票紧捏在他的手中。转身,临走之时留话。“兰儿提点的及时,我这便赶赴灾害最重的地方,势必将这银子送去灾民手中。”
大仁大义之英雄,健壮的男子犹如屹立的一座山峰强大而劲拔。
他走了,带着她的提点走了。三万两银票送去了受灾最重的灾民们那去。
不想,庄禹一去便是两个月不见再来陶家布庄。周兰儿常常遭遇表弟的言辞调戏,心下已然有了怒意。这日,她便对表弟陶聪怒目回敬。“表弟可真真无礼了,表姐再不能任你胡言乱语,我这便去告知姨母与姨丈知晓,瞧他们不重重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