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儿并未瞧见嵇浒轻薄周兰儿一幕,但见小姐突兀离开,她便赶紧入了舫中福身问候。“公子。”
他转念,瞧见了月儿呢!“哦!月儿呀!”
她继而问他。“公子与我家小姐怎的了,她不声不响就离开,该不会闹了翻脸之事了吧?”
他略作思忖,而后才道:“不曾,月儿多心了。啊!我还有些琐务尚待去备办,故此就先告辞了。”
一拱手抱拳,他敏步就开,恨不能飞窜而去,省的月儿若同审问令他心虚。
闹出这一折子,嵇浒反倒心下属意,这女子聪慧过人,美丽出了尘俗,就该设法营救她出苦海,否则,每日里必定会有令人恶心的粗鄙男子会迫她歌舞箫琴,也令她不得安生。
头牌花魁,老鸨子指望她多挣银子,岂会对她多有怜惜,就算崴了玉趾也得忍痛接待客人的。
想及此,嵇浒按奈不住,他在客栈里的房内都无法落座安定。
一矮胖的随从见他如此便赶紧上前好劝。“公子,想那周兰儿乃是娼寮里的摇钱树,公子该不会真个动了情愫吧!您该想想,这般非常的女子可不能觊觎过多,必定日后难有指望。小的也听闻过,说谁个达官贵人肯出二十万两纹银才能将周兰儿带走,公子您哪来那许多的银子啊!就算大将军、夫人襄助只怕也凑不齐二十万两那许多呀!”
嵇家虽然劳苦功高,可毕竟父亲清正廉明,守土一方从不贪念钱银,别说二十万两白银,怕是两三万两白银都未必能拿的出来。
不过,他嵇家的祖宅若是变卖,家中三位姐夫各自显赫的家世出力拼凑起来就不算难事了。但,若他因着瞧上了一青楼的女子便大费周折,他父亲、娘亲、祖母和三位知书识礼的姐姐会任他胡来吗?
何尝不是呀!家中唯他一个儿子、孙儿、弟弟,日后还得为嵇家光耀门楣,他若流连娼寮,做出欲赎了卖艺的女伶这大逆不道的混账事来,别说父母容不得他,恐往后的前程都得受之牵连。
出手豪阔,却不知他这三千两的盘缠去了都快一半了。若想带走周兰儿眼瞧着绝无可能,再则,去见周兰儿顶多只得几回了。
矮胖随从言之有理,他当然听了入心。投袂示意他退下,容他独个思忖,也好有个决断。
那矮胖随从见他愁容不散,遂又替他出谋。“小的说完最后一句话便离开!公子,不若等过了月余,那娼寮的老鸨子必定迫周兰儿接客,公子何不等待多些时日务必多花些银子第一个尝了鲜,您再带领小的们快马加鞭赶回京城,从今往后便不再念着她也就是了!”
匆猝回面,他愣愣地瞧着矮胖的随从,悚的说不出话来。
的确,再过月余,周兰儿就要变成娼妓了。不成,绝对不成…
他并非浪荡的男子,长这么大头回对女子家动了心思竟就遭逢重重阻隔。他不甘心,好好的女子家岂能任由丑恶的男人们糟蹋。
无论从相貌或是才学武略,他都不比那些个达官贵人们差距明显。缺的怕只有银子而已。按说他与周兰儿这般的绝色女子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才有个道理。
心下郁结,令他不快。矮胖随从退出,他一人在房中越发的唉声叹息。
翌日,他若同失了魂魄,矮胖随从的话也无法听入耳,这会他便赶到娼寮院外,寻了老鸨子,递上二十两碎银,取出三百两的银票,立时启口便想见周兰儿。
殊不知,老鸨子却对他说道:“不瞒公子,我这女儿偏生说不再见你,日后都不接待你,望公子不必再来了。而况,此刻已经有位远道慕名的大爷出了银票,兰儿正伺候着呢!”
他大惊失色,见也无法再见,且周兰儿昨个明明说好不着气的呀!怎的就不愿接待他,还让妈妈传话说日后都不接待他了呢?
料必其中必有乾坤,但究竟为何?他不能傻愣愣地留在娼寮过久,这会儿那些个残花败柳的女子们时不时围着他,愿与他成就好事,收取他的银子。
嵇浒自问将门之后,自个也拔擢授印武略将军,岂会与这些个污浊不堪的女子做出恶心之事呢?他无奈只得退去,晃悠悠,失神地逛着街肆。
等她被迫头回接客花了银子尝鲜?矮胖随从的话令他想来便自责不已。堂堂武略将军,如今面对一小女子却无能为力。悲乎!天理何在?为何这许多女子会遭难娼寮,任人糟蹋!尤以周兰儿这等绝品的女子眼睁睁就要被迫接客了呀!并非矮胖随从这般说,就连周兰儿也曾亲口说出的呀!
不成,绝个不成!得想方设法救他出苦海!
心中主意已定,嵇浒能做的便是筹措银两,这才是重中之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