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架处站着三个个女生,不用说,那肯定是等他的,他跟着王林溪的背后,假装镇定地走着。
“你就是王沐晨?”没等到他站稳,一个踩着高跟鞋的女生问。
“呃——”他恍惚地回答道。
“还带人来了?”梳着马尾辫的高个子女生似笑非笑地说。
王沐晨扭头看了看,说:“这两个是我的朋友,都是班里的”
“说吧,你为啥偷看人家日记,你不知道,女生日记都是秘密吗?”高跟鞋质问他。
“我没有看,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个本子。”王沐晨委屈地回答。
“没有看,那个本子怎么跑你桌兜里了?”王林溪说。
“我也不知道……”他挠了挠头解释道。
“是不是对俺家林溪有意思?”高跟鞋上前一步问。
王沐晨被这突然转变的话风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竟一时语噎。
“我——我——”
王林溪伸出手推了一把高跟鞋,高跟鞋哒哒哒地退了几步。
“你这大老远回来干啥呢?”王林溪娇嗔道。
“随便问问,这不是关心你呢”,高跟鞋笑了笑趴在王林溪耳朵上低声说,“一般情况,偷看日记的人都是想了解你的人,你还不懂”。
“切,王八蛋——”王林溪照着高跟鞋背上打了一巴掌。
王沐晨扭过头,尴尬地看着两位援兵。
“如果没有事情,我们先走了”王沐晨说。
“没事,事情大了,你说吧,你偷看日记是为了什么?”高跟鞋不依不饶地追问。
“我说过,我真没有看,我——我可以发誓。”王沐晨信誓旦旦地指着天说。
“我都听别人说了,你看了”王林溪反驳道。
“你把那个人给我找出来,咱们三人对峙,我他妈的弄死他”王沐晨一听说是别人嚼舌根子,他心里顿时火气四起,他从小最恨的人就是打小报告,嚼舌根子,颠倒是非的人。
“沐晨,差不多,就这吧……”身后的陆谦拉了拉他的胳膊说。
八条也上来劝他。
王林溪朝着他的方向看了看,又扭过头拉着高跟鞋往后退了几步,不知道说些什么。
“今天你得感谢我,是我把你们老板叫来的,要不然不把你打死了”马尾辫女生轻轻地扶了扶眼镜说。
“呃,谢谢你,真的”王沐晨笑了笑表示感谢。
“就这就行了”显然,马尾辫女生对他的感谢不太满意。
“那——”王沐晨支支吾吾,一时间想不到一个好办法,其实,他脑海里想起来一个点子,就是给她送一个毛绒玩具之类的礼物,随即一想,这个主意马上被他否定掉了,送礼物不都是情侣之间的事情吗?
“你请我吃饭就行”马尾辫女生轻松地说。
“行,什么时间?”王沐晨如释重负。
“有时间,我联系你”说完,马尾辫扭过头冲着后边的王林溪喊。“你们俩嘀咕完了没?”
“马上——”王林溪摆了摆手回答道。
三个人站在篮球架下,不知道说什么好,此时,此景说什么好呢,谁也不知道,他倒是拿了一本书,总不能这个时候拿本书看吧,他在心里嘲笑了一番自己的无知。
幸好,熄灯时间马上到了,王沐晨看了看表。
王林溪挽着高跟鞋走了过来,面色和善。完全看不出来刚才的愤怒。
“俺家林溪替你求情,要不然绝对不能轻饶你,打你一顿还是轻的,你打听打听,这启明高中,谁不知道我?”高跟鞋的威胁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骄傲。
王沐晨听着,说声谢谢,还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静静地等待着高跟鞋训斥完毕,好让自己赶紧回家。
高跟鞋说完,见王沐晨不回答,潇洒地从裤兜里掏出手伸到他的面前:“认识一下,我叫郝胜楠”
“你好,王沐晨”
身后的两个兄弟不知道为什么也挤到前边来,争着做自我说介绍,他不解地看着他俩。
“我是陆谦”
“我是朱子筱”
一场风波戛然而止,正如它突如其来一样让人措手不及。
离开学校,王沐晨夹着书快步前行,陆谦和八条紧跟在他的身后。
昏黄的灯光隐藏在升腾的热浪里更显得扑朔迷离。
三个人的影子拉长、渐短,然后又拉长……
已到分别的路口,三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甚至连一声“走了”都觉得多余。
这样的场景是几年来头一次。
不用说,后边的两个人也能猜想到他们的挚友此时心里的满腹怨言。
那么多人涌过来的时候,两个人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即便是告诉老板这个他曾认为最笨拙的救援行动竟然是邻班童欣冉完成的。现在,即便是拿着铁锹,刨开整个心脏,都无法找到一个合适的可以原谅他们的理由。难道说这就是十多年的兄弟情吗?陆谦,八条,你们都忘记了自己当年是怎么营救你们的吗?他问自己,问他们。
他的心里波涛起伏,一个巨浪朝他倾轧而来,他被深深埋在浪底,沉降——沉降——还是沉降——他放弃了所有挣扎……
他讲不清楚此时的心里状况,是痛苦还是悲伤?是无助还是绝望?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何时拥有如此大的度量去包容这突如其来的责难。
他躺在床上,不想再做过多的回忆,他只想这一切赶紧过去。
他在日记本上写下这样的话:
人生中所遇到的困难,有的时候需要勇敢面对,有的时候需要果断逃离,这一次,面对着纠缠不清,无法辨明的情绪,你要坚定,因为,所有苦痛都是人生中不可或缺的磨砺,唯有选择坚强,远离是非,才能扬帆起航。
隐隐作痛的瘀斑随着血液的流动,迅速蔓延全身,似乎总想在皮肤上寻找出处,以释放这股无处安放的悲伤。
他搜寻枯肠,寻求不到一点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