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格刚把精神崩溃的闫沈氏从灵堂前扶起来,院子里便突然冲出来一个人,那人是个面露凶相的中年男人,满头鲜血,走路跌跌撞撞的,手里正拿着一把带血的匕首朝闫家母子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闫沈氏定睛一看,惊恐地喊了声:“周东?周管家!是周管家,他还活着……”
温朵朵也害怕地说:“他不是争抢财物时被爹打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
闫格道:“他不是又活过来了,是根本没死!”
眼看周东一步步逼近,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着些什么,闫沈氏连忙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壮着胆子问道:“老周,平日里我们闫家可待你不薄,你……你要干什么?”
周东边恶狠狠地挥舞着匕首,边瞪着眼睛威逼道:“快把所有的财物都交出来,不然就杀了你们!”
闫沈氏无可奈何道:“府中值钱的东西早被抢空了,我们哪儿还有财物?”
周东不信,将匕首往沈氏脖子上一架,怒声道:“少装蒜!你可是闫重生前最疼爱的正房夫人,平日里他送你的珠宝首饰就数不胜数。你娘家也尊贵无比,听说你嫁进闫府时带来的嫁妆就价值万金。快把钱都交出来!不然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闫沈氏急忙解释道:“这几年东辽战乱,国库亏空,我的那点儿家当早就捐给朝廷了!府中的值钱东西也被大家抢得什么都不剩了,眼下我已是身无分文。”
周东了解闫重的为人,将自己夫人的嫁妆都捐给朝廷,这种事他绝对干得出来。就算沈氏还有些钱,肯定也早被其他家丁小厮什么的搜刮一空了。他失望之余,竟然将最后的目标锁定在了闫重的棺椁上。
闫重有颗视若珍宝的夜明珠,说是夜明珠可又与真正的夜明珠不同,它不论昼夜都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彩,色泽如同浩瀚星海般耀眼,仿佛小小的一颗珠子里面包含了一个广阔无垠的神秘世界。谁也不知道这颗夜明珠他是怎么得到的,谁也不清楚这颗珠子里的秘密。沈氏只知道夜明珠对夫君很重要,便将它与之一同陪葬,此刻这颗独一无二,与众不同的夜明珠就含在闫重遗体的口中。
闫沈氏没想到周东竟会如此的丧心病狂,毕竟打死人财物的主意大部分人还是很忌讳的,更何况这颗珠子含在一个死人的嘴里。敢从死人嘴里撬珠子的,普天之下除了盗墓贼,其他人都是有贼心没贼胆儿。
可周东这种人并不怕,因为嗜赌如命,他已经输光了积蓄,还欠下一屁股赌债,之前就老有人上闫府来追债,为了息事宁人闫重还帮他还过几次,并劝他不要再赌。周东总是安生了没多久就又开始赌钱,为了赌钱他已经丧失了人伦,就算闫重生前对他恩重如山,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在这种情况下,沈氏和闫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东推开了闫重的棺盖。因为闫重是死在战场上的,身上被刺得满目疮痍,面部也是各种伤痕纵横交错,鼻子都被砍掉了,整个脸血肉模糊,难以辨认。所以为了防止年幼的闫格看到这种血腥的场面会心理留下阴影,从处理闫重遗容到他入棺,沈氏都没有让儿子看上一眼。
周东打开棺椁的时候,闫格清楚地看到了父亲的遗容。确实是惨不忍睹,辨认不出相貌。
周东迫不及待地将闫重的下颚掰开,他口中果然含着一颗闪闪发光的珠子,莹然生辉。
“真是个好东西!”周东顺利地取出夜明珠,捧在手心里满心欢喜地说道。
看着夫君的尸骨受此大辱不得安息,闫沈氏悲痛地流下了眼泪,可如今他们孤儿寡母的,又无可奈何。
这时,闫格轻轻地拉了拉母亲衣角,用只能他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娘,棺椁内的人不是爹。”
闫沈氏大吃一惊,难以置信道:“别胡说,他不是你爹还能是谁?是杜云亲自将他从战场上背回来的,他是你爹身边最忠心的手下,跟了你爹十几年,绝对可靠。”
闫格问:“可爹一入棺,他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啊,如果真的忠心耿耿,怎么会不等到爹出殡就无故离开呢?这其中定有隐情。”
闫沈氏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瞥了他一眼:“就凭这个你就怀疑棺椁内的人不是你爹?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这种话是你能随便说出口的吗?”
闫格认真地分析道:“爹一生习武,从未干过粗活儿农活儿,他的手上只会有刀伤剑伤留下的疤痕,可躺在棺椁内的人手上全是干农活儿粗活儿磨出来的老茧,而且指甲缝里有许多土灰,爹因常年耍枪舞剑指关节粗壮有力,而那个人的手指却弯曲变形,手上的皮肤粗糙松弛。虽然辨认不出相貌,但只看他的手就可断定他大概的身份,十有九是个苦命的农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