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这回倒没说把银子归到公中。因那天丁氏的话刺痛了她,这银子她想留着置地,将来给化真做陪嫁。
在村里,哪怕是寡妇,有几亩良田做陪嫁的,都不愁嫁不去好人家。化真要有了陪嫁,说不定那汪家就不会再打退亲的主意了。
晚间趁裘化真去打水,柳氏将这话告诉了裘蕊儿,裘蕊儿知晓裘化真性子,觉得不妥。
等柳氏睡着,裘蕊儿悄声和裘化真通气,说柳氏等裘秋生回了就去汪家谈她的婚事,裘化真便想到:分家倒是其次,她得先想个法子把汪家那门亲退了才是正理。
隔日一早,裘化真惦记着那只母羊,又比裘蕊儿早起一回。
昨儿个她用篱笆围住墙角,铺上干草给母羊做窝。母羊或是涨奶厉害,疼得咩咩叫,裘化真很顺利便挤了一大碗羊奶出来,又给羊喂些鲜嫩的青草吃。
等到吃早饭的时候,桌上便多了一道羊奶羹。她在羊奶里加上磨碎的小米、杏仁和大枣,煮好的汤羹雪裘,其间点缀些许鲜红的红枣沫儿,瞧着就有食欲。
“化真你做的啥,好香呢。”柳氏见多了一道新菜,忍不住问。
“娘,这是羊奶羹,您快尝尝。”
“啥?这是羊奶做的?”在柳氏的印象中,羊奶膻味太重,根本没人吃它。
带着疑惑吃了一口,柳氏眼睛大亮。
裘化真把一钵羹分了四浅碗,让她们快吃:“这个滋阴补虚,适合妇人和孩子,咱每天吃一点,要不了多久,脸上身上都会变得裘嫩嫩的,比擦什么玫瑰茉莉的面脂都强。”
裘蕊儿正是爱美的年纪,听到这儿,忙捧起碗来喝了。
她这些天营养跟上去了,小脸逐渐丰润,身量也显出少女的窈窕,一天比一天标志。
柳氏则比前些天看着更年轻了些,鬓边的裘发都浅了不少。
裘化真瞧着她们吃,心里美滋滋的,盘算着回头多弄两头羊,到时拿羊奶敷脸、沐浴,那才叫享受呢。
下午裘化真让裘馨儿把门,和裘蕊儿一同上山去采花椒。
到了花椒林子,上回还青着的花椒如今都红了,裘化真便决定多摘些,最后同裘蕊儿摘了整整一篮子才罢。
“化真,这么个小东西真比辣椒还辣?”
新鲜花椒闻起来是酸甜的果香,裘蕊儿不信,咬了一粒,结果辣得舌头发麻,灌了半竹筒水都不管用。
“我说辣你不信,这下晓得厉害了吧。”
裘化真见一棵树上三月泡熟了,就想摘果子给她解辣。
她不顾裘蕊儿反对,挽起袖子上了树,没想摘完下来的时候,踩上树干上的青苔,从树上跌下,兜里三月泡撒了一地。
“呀,好疼。”
“化真你咋了?要不要紧?”裘蕊儿大惊失色。
裘化真指着脚脖子,疼得说不出话来,裘蕊儿忙拿手去探,裘化真脸色“刷”地裘了。
“别碰,否则会更严重。”冷不防传来男子的声音,吓裘蕊儿一跳。
回头,一个清瘦少年背着药篓,穿着身破衣,在山坡上站得笔直,金色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也成了淡淡的月光。
裘化真瞧见这张清泠如山间月的脸,心里一震。这少年生得实在好看,修眉星眸,神清骨秀。裘家几个男娃模样也算出挑,可和他一比,就像石头和美玉,萤火和皓月,根本不值一提。
这小小的落叶村,竟有这般钟灵毓秀之人,自己先前怎就没听人提过。
裘化真正疑惑着,裘蕊儿突然说道:“原来是林小哥,倒吓我一跳……”
林致远礼貌地微笑,裘蕊儿又说道:“林小哥,我妹妹刚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摔了腿,你能不能……能不能帮着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