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远目光落在裘化真身上一瞬,尔后点头:“好。”
他走到近前,裘化真闻到一股草药的清香,他蹲下,裘皙的手指将裘化真的裤腿撩起一点,刚好露出受伤的脚腕,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好在那伤处只是有些肿胀,没发紫,也未破皮。
“林小哥,我妹妹伤得厉害么?是否有碍?”裘蕊儿心里十分自责,若不是自己,裘化真也不会从树上摔下。
“无碍的,休养两天,擦点药便好。”林致远顿了顿:“不过现下她走不了路,需要人背。”
“没事就好,林小哥,真是太谢谢你了。”
裘蕊儿松了口气,把篮子搁地上,转身去背裘化真,林致远突然说道:“你与她差不多身量,山路难走,恐怕脚会着地,不如我来吧。”
他来背?裘蕊儿有点犹豫。
化真已经十四,况又定了亲,这男女有别的,被人瞧见总不是事儿。可她转念想到,名节虽要紧,但要为这个落下病根,岂不是更糟。
“如此……那就多谢你了。”裘蕊儿便说。
“不必客气。”
林致远背起裘化真,裘蕊儿则背着他的药篓,提着篮子跟在一旁。
林致远一路无话,裘蕊儿怕他尴尬,遂找些话来与他说,他却惜字如金,偶尔回答一个“是”或“不是”。裘化真趴在他背上,便觉得这少年有些阴郁,似乎不太好相与。
到了离裘家不远的地方,林致远突然停下,裘化真一愣,他轻轻放下她,道:“快到你们家了,就送到这里。”
“多谢林小哥。”
裘蕊儿感激地接过妹妹,这林小哥知道给化真避嫌,倒是个细心人。
林致远说道:“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他将一只小瓷瓶放进裘化真篮子里,嘱咐她:“用这药油一日揉伤处三次,不出两日便能好,其间少走动。”
说完不等她们推辞,便背着药篓走了。
裘蕊儿知道他家日子艰难,这药油是留着卖钱的,十分不好意思,裘化真见他走远,忍不住问裘蕊儿:“姐,这林小哥是谁啊,之前怎没听人提过?”
裘蕊儿望着那清瘦的背影,叹气:“想来你也不记得了。他叫林致远,是村东林家的儿子,他爹林大成是个无赖,被称‘鬼见躲’的,村里人见他一家子都绕着走,又怎会提他?”
裘化真点头:“怪不得我觉得他和村里那些男娃不同,原来有个这样的爹,那他娘亲呢?”
裘蕊儿顿了下,见四周没人,压低声音道:“他娘亲……去岁刚病死了,也有人说……是被他那个爹喝醉了打死的。化真你不知道,他娘亲是大户人家出来的,长得就像年画上的仙女,会裁衣裳,还会看病抓药,他爹简直是个混账……这林小哥太可怜了,咱得把药油的钱还给他。”
“嗯,这是自然的。”
两人为着林致远的事儿唏嘘一阵,等到了家,却发现门大敞着,丁氏那大嗓门从后院传出,中间还夹着小妹裘馨儿的哭声。
裘蕊儿脸色大变,背着裘化真冲进屋去。
只见柳氏穿着单薄的衣裳坐在地上,鬓发散乱,一脸点心渣儿,裘老太和裘娇凤在一旁叉腰虎着个脸。
不用想,也知道这儿方才发生了什么。
“住手。”见丁氏还在和裘馨儿拉扯一块花布,裘蕊儿大喝。
丁氏闻言果真松了手,裘馨儿当下攥着布跌了个屁股蹲儿,小脑袋磕到床柱子上,哇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