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月喜欢香料,她就备了份香囊。走到赋月楼里,沈姨娘正坐罗汉塌上纳衣,见她来了,热络地让女使搬了一个杌凳让她坐。
青黛忙说不用,来给三姐姐送东西的。
“那今日不巧,她有了朋友的约,早早就去了。”沈娘把衣服放下。
青黛把匣子交给她,吃了杯茶就走了。
在半路上碰到了许锦绣,锦绣看见喜珠手上的匣子,目儿不错的盯着:“姐姐,这是什么呀。”
不知为何,青黛并不喜欢这个许锦绣,锦绣并不像她的名字,总是透着一股子小家子气。
这一点倒是和钱氏想到一块儿去了。她也说过香姨,“一个伯爵府里的姐儿,这么就被你教成了这般贼眉鼠眼的模样。”
香姨只木纳地低头。
钱氏本就是看香鹊比其他三个丫鬟木讷忠实,想着日后即便做了姨娘也好摆布,不想着竟养了个上不了台面的丫头。
青黛把匣子给她,锦绣喜不自禁,仍是盯着喜珠手上还有的。
“这些是要给两位哥哥送去的,前些日子我来时,就送了我好些东西,今日得了空便一一还礼。”青黛微笑道。
锦绣撇嘴:“我母亲送的是最贵重的。”
那日香姨送了一个“玉堂富贵”的银裸子,被锦绣念叨了好久。
青黛把她手上的匣子打开,是一件玉玛瑙的鱼戏荷叶的案摆。
锦绣顿时眉开眼笑,忙道:“五姐姐果然是极疼妹妹的。”
她兴冲冲地跑回染香阁,没再过问送两位哥哥的是什么。
青黛松了口气,后面喜珠捧的,一套提花汝窑的六顺茶盏,还有一副长须老山参。
大哥哥并不在,估计是在学堂,青黛就把茶盏交给了他的婢女。
走到西边雅阁,一片没落的景像,台阶上的落叶似乎许久没有扫了,堆积了一层。
秋风吹起门柩,吱呀一声,又戛然而止。
一只洁白的鸽子咕咕咕地落在窗枢上,歪着头看青黛。
青黛听见里面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又慢慢寂静,像落雪一样寂静无声。
她步上台阶,鸽子突然扑腾一下飞走了,把撑子弄掉了,窗户猛的卡下来,弄出好大的声响。
里面仍是咳嗽声,窗户被打开了半截,她看见一件青色的衣裳,许明语的脸隐在那半截窗户的后面。
见青黛愣在台阶上,勾唇:“烦请五妹妹把外头地上的那根竹撑子递给我。”
青黛回过神,赶紧去窗台下面捡起撑子给他。
许明语比她高许多,把撑子撑上窗台,低头看她。
他的脸完全被阳光晒着,眼睛像琉璃一样的夺目生辉,因为生病,脸上没有什么肉,反而显得他很成熟。
脸上细小的绒毛被秋日的阳光照成金色的,弥补了些他的惨白。
许明语仍是淡淡疏离地笑:“妹妹不进来么。”
他在里面伸手去抱青黛,把在外面的喜珠吓得不轻:“小心!”
话音未落,许明语已经把她从外面抱进去了。
他身上全是清冽的药味,萦绕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