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充斥药味的厨房后就是柴房了。
青黛就轻驾熟地找到柴堆里小小空隙,抱膝坐下。
她不是没有办法说理,只是这家里根本就没人会听她的。
俩年前母亲辞世,她最后一点依靠也被浇灭,以前有母亲在,青蔻就算再陷害讨厌她,她也能反击回去。因为有人信她、护她。
后来母亲没了,她说再多,也没人会听,她也就怕说了,不说了。
青元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和青蔻一样千娇百宠的,他能和父亲大娘一起去看元宵灯火。他病了,家里急着给他开药,哄着惯着喂他吃药。
而青蔻是大娘的心头肉,大娘捧在手心里还怕化了,她还有一个对她很好的表哥。
这些都是青黛艳羡不来的。
以前青黛还和母亲哭诉,说父亲总对自己淡淡的。她那时还只是以为嫡庶有别,大娘又厉害得紧。母亲过世后,她听见大娘在和父亲争吵,问父亲为何要养一个没有血缘的野丫头。
她躲在墙根听了会,哭了半宿,再不敢任性小意,提任何要求。
她那时才五岁,本就是女孩家撒娇卖宠的时岁。可她却懵懵懂懂地晓得,母亲没了,自己切不可这样做。
青黛肚中不争气地叫了几声,背上被李氏用柳条抽打的印记火辣辣的疼。她实在饥饿,晌午就被李氏罚跪在院中,没进过食。
而里屋边,柳和秋搁下筷子。沉声道:“蔻儿也大了,是时候学点字了。”
李氏摸索着青蔻,到:“我也在教她些女工,女娃儿,学些女工也就罢了。”
“不认得几个字,做睁眼瞎么?你一生为她着想,怎么就今日糊涂了?”柳和秋有些不悦。
今日他与旧友碰面,提及儿女,听到对方那一双儿女在今年右篁的学林会上小有名气。
而自己的孩子九岁还没教认字,着实惭愧。虽然他没有什么靠子女得什么荣誉的想法,但认得几个字却是无害处的。
李氏在育儿这一方面一向很听柳和秋的话。比起家里面的两位姐妹,她过的虽然不算宽裕,但着实幸福。柳和秋为人谦和,对她也是不错的。若不是当年横插了一位音妙,她不知道活的有多快意。
“我觉得也可以带青黛去习几个字。”柳和秋别来目光,不去看李氏震惊愤怒的眼神。
李氏被这句话搅得说不出话,半天才咬牙:“不许。”
又补上一句话来标明她并非小肚鸡肠:“不是我不让她去,家里总要一个孩子帮我打理。”她说的是实话,青黛的确能帮上很多忙,她是真的看青黛如眼中刺,青黛越大越脱出她娘的样子,一样的楚楚可人,让李氏看了牙痒。
柳和秋起身:“无妨,明日崔妈妈就来了,她帮衬你自然要比青黛这个孩子要强。”语气中竟有了商讨的意味:“这也是音妙的最后心愿。”
说罢,就打算掀帘出去。
可这无疑是对李氏火上浇油,七年前,他带回来了一个女人。她便受了好些冷落,好容易忍了五年,音妙死了,她也盼着熬出头了。音妙留下的俩个小杂种还要让她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