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城外。
一匹快马从山路间疾速跑过,在这微微有些泥泞的山路上溅起无数的泥点,路旁好不容易熬过了秋日还能多活些日子的娇花就有些倒霉了,因为它们不仅被疾驰所刮起的风掀的到处都是,而且还被溅起的泥点子给打得五裂,真是好一副秋日微雨碎花景。
而罪魁祸首正是白靥,他正骑着那匹快马抄近路想着在宋邶途径岔路口的时候拦住宋邶。
“驾,驾。”白靥终于是从小路上跑下来了,他在大道上停下来了,他下了马就这么站在边上,他不是累了,而是在听声音。他能听清楚就在不远的地方正有一队快马向着自己这边过来。
白靥有种直觉,是宋邶回来了。
而宋邶快马加鞭在大道上疾驰的时候却突然看见路前方有一个人站在路边,整个人看起来漫不经心的宋邶是觉得有些吊儿郎当。
“吁!”宋邶勒住了马,后边的锦衣卫也停下了。
宋邶看了眼白靥这一身被泥点子溅得浑身都是的衣裳,白靥应当是也着急的来找自己的。
“你有什么事情?”宋邶问道。
白靥也不啰嗦,他直接大吼道:“宋此期,你赶紧抄近路回锦州城,薛浸衣来了,薛浸衣”
“驾,驾!”宋邶听见薛浸衣来锦州城之后就立刻策马往山路上飞奔而去,而站在他边上的白靥因此被马溅起的泥水又给溅了一身。
他心想:完了完了,这下回去又要被骂了。
“诶,白公子,回去让夫人洗了这身衣衫不就是了。”一个锦衣卫笑道。
“你知道什么?你以为白公子的夫人谁跟你的夫人一样啊!云盏大人什么时候洗过衣衫,要洗也是白公子自己洗才对!”
白靥面不改色的骑上马,他朝着这些八卦的锦衣卫吐了一口口水,骂道:“关你们屁事,一天到晚就知道多管别人的闲事,把你们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管好!我呸!”
他骂完就追着宋邶而去了,被他一顿骂的锦衣卫们也倒是不恼,心中还是觉得他们有种共通的地方。
也是,这天底下被夫人欺负的男人都喜欢到处欺负别人。
“兄弟们,咱们是可以理解的,咱们跟上。”
“就是,咱们赶紧跟上,说不定还可以看见薛司首和宋大人重逢呢!”
“你们哪有那么多事,到时候怕是让你们留下来当着面看你们也不敢吧?”
“”
他们就这么互相打趣着也跟着宋邶往小路上而去了,就是可怜了这些生长在路边的野花,这还真赶上了,它们没有能死在这秋天,却已经有种秋日悲戚的残败了。
而刚刚离开了锦州府衙的薛浸衣正带着士兵往这城中的驿馆而去,他们虽然在锦州城逗留的几天内会十分繁忙,但是也得让这些跟着一起千里奔波的士兵们好好休息休息。
安顿好了他们之后薛浸衣就自己小憩了一会儿,她醒来之后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她正准备叫醒士兵跟着她一起去城中富户收粮,一开门却发现很多士兵都已经醒了,而且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士兵卫长呢?”薛浸衣点人的时候发现了士兵卫长不在。
与士兵卫长同屋的士兵解释道:“卫长在回来之后又把富户的名单整理了一下,有些路线改了改,说是可以更快,节省路程时间。”
所以他睡的不久,到现在也没有人叫他。
薛浸衣看了看天色,她道:“和富户们商量收粮也要不了这么多人,今天咱们要去的就四家人,我再加三个人去就行了,先和富户们谈拢,届时再来通知你们去搬”
薛浸衣正要点人去的时候士兵卫长的声音在远处的房间里响起,“等等我,将军,我马上就起来了,马上。”
“哈哈哈”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
薛浸衣也笑了,她点了两个人,加上那个士兵卫长就足够了,“其余人准备晚饭,还有足够的雨具,现在外面雨下得有些大了,若是收粮顺利必定是要不少雨具的。”
“是,将军。”
薛浸衣带着那两个人拿着雨伞在门口等着,她往楼上看了看,那士兵卫长刚刚穿着铠甲,正在找自己不知道被谁拿走的雨具。
那两个士兵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肯定是刚刚有人把卫长的雨具拿去做粮车雨具了,这下还要卫长到处找,哈哈哈。”
“好了,咱们等等他。”薛浸衣倚在门边,她望着这眼前的秋雨,她就这么望着出了神。
“将军,我好了,咱们走吧!”那士兵卫长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
薛浸衣挑了挑眉,然后打开雨伞走出了门,三人紧随其后。
但是他们走出驿馆大门的那一刻瞬间停下了,因为他们的眼前站着一个男人,他没有打伞,就这么站在雨里,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可他身上的那件红色的飞鱼服都已经湿透了。
薛浸衣的雨伞打的有些低,但是就那看见了飞鱼服的一眼,薛浸衣就知道是宋邶来了。
他真的来了。
薛浸衣握紧了伞柄,说实话,她真的很想就这么拿着伞转身就走,反正她和宋邶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但是她做不到,尤其是宋邶就这么站在这瓢泼大雨里,向着自己明显的示弱。
薛浸衣微微叹气,她转身对士兵卫长说道:“你再进去找个人代替我,我明天一早和你们去另外的几家。”
“是。”
很快那四个士兵就各自朝着目的地去了,他们其实还挺高兴的,薛浸衣对他们很好,几乎是事事都会想着他们,现如今宋邶来找薛浸衣,他们给这对有情人团聚的机会,他们也是高兴。
薛浸衣把伞打在宋邶头顶,看着他们都去了之后薛浸衣才开口说道:“把伞给你,你回去吧,雨太大了。”
宋邶没有言语,也没有接过雨伞,而是直接绕过薛浸衣走进了驿馆。
他走到二楼的时候正在打量哪一间会是薛浸衣住的房间,但他正对着的那间房间里伸出了一只黝黑的手,他还戴着腕甲,他的手指就指着左边最里面的那间房间。
宋邶轻轻勾起了嘴角,他转身往左边走了之后那只手才收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