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府衙门口,宋邶踌躇了很久都没有进去,直至里面来人喊他,他才不情不愿的进去。
一见到宋延,宋邶原本不好看的脸色彻底的拉下来了,一旁的几位将军也是跟了宋延很多年的,自然也知道宋邶的脾性,更深知这对父子之间多年来关系都不好。
尤其是在宋邶十五岁那年不告而别离开之后,直到三年前回京,然后东锦王夫妇常驻杭州,两人至今都未曾说过一句话。
有时碰见也只当是陌生人一样,一言不发的擦肩而过。人家都说父子间没有隔夜仇,也不知道这父子俩是怎么回事儿,好像是天生的敌人一样。
正当所有人都听见宋邶开口说话,都颇为欣慰,心想这父子俩总有一个先低头了,却不料宋邶开口就是一句:“下官锦衣卫镇抚使宋邶,拜见王爷。”
几位将军惊讶而镇定,没有想到但却情理之中,宋延倒是比他们沉稳多了,他早知道的,自己这个儿子从不低头,也不会在意别人是否会向他低头。
所以他们父子俩之间,除非是有一天宋邶真正的可以原谅,或者是对宋延感到抱歉,向他先行道歉,否则,即便是宋延拉下脸面,宋邶也绝不会在乎,更不会原谅。
“起来,宋大人,”宋延一句宋大人让宋邶起身的动作一滞,更是让几位将军咋舌,他们有些想要先行告退的想法,有种留在这里会被其中某一个人的怒火给殃及,宋延问,“今日大驾光临是否是陛下要对前不久发生的二月二事件问责啊?”
宋邶不卑不亢,昂首挺胸的回答道:“并非如此,锦衣卫到此是有别的事情要处理,至于这些事情,柏峙镇抚使已经找过您了,关于这件事情的东西您也交过去了。”
“哦,那你今天来这里,有何贵干?总不能是来看看我这个老东西的吧?”不愧是两父子,连假笑时的表情都如出一辙。
几位将军心中都在做着无谓的祈祷,祈祷宋邶能顺着这句话说下去。
但显然,不大可能。
宋邶挑了挑眉,一副理所当然道:“当然不是,下官是前来看望母亲的,”还没等旁边的一位将军插话成功,宋邶继续说道,“不过刚才我已经知晓母亲出城抗倭,所以下官也不便叨扰了,下官告辞。”
“站住!”宋延拍案而起,他有些愤怒,他原本以为他至少还能靠着“阴阳怪气”的挖苦和自己的儿子多说几句话,但没想到宋邶居然直接就走,作为一个父亲,他忍不了了,他几乎是指着宋邶说,“你看看你,现在都养成什么样子了,想走就走,想来就来,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以为这里是你的北镇抚司吗?”
宋邶本来都转过身,不准备再跟他吵了,可面对宋延的指责,他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当时宋东说的话,他的出生从头到尾都是一场交易,还有他母亲的一厢情愿,加注在他身上的满腔恨意。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王爷,”宋邶低吼一句,再抬眼看向自己的父亲时,满眼已经尽是阴鸷,他字字阴沉的反问道,“下官身负皇命而来,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下官来一个杭州府衙,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