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红袖还是浅浅的笑着“咱们永安堂里有个伙计,也是长乐人”!
萧素素莫名其妙的看着刘红袖,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妹妹,你说这个人会不会认识你呢?”刘红袖继续故弄玄虚。
萧素素只当刘红袖在逗自己开心,淡淡的笑了笑“姐姐说的哪里话,我在虽是长乐人,可是既没生在长乐,也没长在长乐,不过跟爹娘回乡祭过几回祖,哪里会有人认识我”。
“那可不一定,妹妹看看这个”刘红袖把手摊开,放在萧素素眼前。
萧素素疑惑的看着刘红袖,拿起她手里的纸卷,小心翼翼的打开,一行隽永的字映入眼帘“一剪素绫醉落霞”。
萧素素盯着这七个字,又看看刘红袖,满身颤抖,眼泪吧嗒吧嗒的滴在桌上,这是自打家中遭难以来,她头一次因为高兴激动而流泪“这是我二哥写的,是我二哥的字,刘姐姐,这是我二哥写的字”。
刘红袖听萧素素这么说,也十分吃惊,她猜想这个陈连生跟萧素素是同乡,可能认识萧素素,却没想到竟是萧素素的二哥。不禁也落下了泪“老天有眼,妹妹,你可算熬出来了”。
萧素素止住眼泪,对刘红袖道出了之所以一看这个字就知道是自己二哥的原因。“这七个字只有我和二哥两个人知道。三年前的端阳节,爹爹带着娘亲、二哥还有我一起游太湖。傍晚,我二哥独自在湖边踱步观景,他嘴里反复说着一句诗,被我听到了,这句‘一剪素绫醉落霞’是我对的下句,这件事连我爹娘都不知道。我猜测,我二哥现在还不清楚冯府的三姨太到底是不是我,所以用这句只有我们俩才明白的诗句来试探。”
“原来是这样,那也就是说你二哥知道陈连生是永安堂的伙计,又跟玉竹很熟悉,所以才把这个纸条给玉竹带回来,陈连生知道我跟玉竹都不通文墨,而你们又都是长乐人,所以一定会来找你”刘红袖三两句话就把整件事串了起来。
“应该是这样,只是我怎么给二哥回信呢”萧素素又烦恼起来。
“这有何难,草果能把信拿回来,自然也有办法给你送出去!”看萧素素还是一脸疑惑,刘红袖拍着萧素素的手说“妹妹还不知道,玉竹也是长乐人,他父亲是永安堂的药材买办,时常寻一些调经理气的药给我,不然玉竹怎么会跟永安堂的伙计这么熟悉呢”。
“原来是这样”萧素素高兴的握着刘红袖的手“多谢姐姐”。
“说这些做什么,给你哥哥回信是正理”刘红袖拉起萧素素在书案前坐下,展开宣纸、研好徽墨、蘸饱湖笔、压好镇纸,把笔递到萧素素手里,萧素素提笔仔仔细细的写下了“姑苏女儿多姽婳”七个字,这正是她二哥当时嘴里反复念叨的那一句。
萧素素把这句诗细细的撕下来交给刘红袖“有劳姐姐和玉竹姑娘费心”。
刘红袖回去后和玉竹仔细合计了一下,怎么把信给陈连生还不被人怀疑,又让玉竹再多打听些消息“都是苦命的人,能帮就多帮一把吧”。
“奶奶放心,玉竹平生最看不惯欺男霸女、恃强凌弱的事了,三奶奶和奶奶你一样,都是好人,能替你们做点事,是玉竹的福气”。
第二天一早,玉竹伺候刘红袖吃过早饭,把昨天熬完药晾在庭院的药渣包起来,拎着药包就到了永安堂,她气急败坏的把药包往柜台上一扔,大声喊道“陈连生,你给我滚出来,看你干的好事”!
在后院正在看药材的简山听到女儿又在药堂咋呼,赶忙出来呵斥道“玉竹,你胡闹什么,这是你喊叫的地方吗”?
玉竹跑过去抱着简山的胳膊撒娇道“爹,你要问问陈连生,他做了什么,他昨日给抓的什么新药,姨奶奶吃过后,很不舒服,吐了好一会,苦胆都吐出来了”。
“有这事”?
“我怎么会拿姨奶奶的身体开玩笑”玉竹越说越觉得委屈。
简山把陈连生叫出来问到底怎么回事,陈连生也委屈的说“简师傅这药还是之前的药,我昨天那么说是跟玉竹姑娘开玩笑的”。
“你胡说,要是一样的,姨奶奶怎么会不舒服的”。
坐在一边看着他们几个瞎闹的孟掌柜笑呵呵的出来打圆场“都别吵了,把药渣拿来我一看便知”。
陈连生赶忙把药包打开拿给孟掌柜,孟掌柜仔细的看过每一味药,还时不时拿起一些药放进嘴里嚼一嚼“玉竹呀,这次
你可冤枉人家连生了,这药没有问题,跟之前的药方一模一样”。
“可是,我们奶奶吃完药为什么会吐呢”?
孟掌柜捻着胡须想了想说“想必是这几天过于炎热,二姨太太中了暑气,才会脾胃不和,跟这药没什么关系,这样,我再开一个消暑的方子,你拿回去给二姨太太,肯定就好了”。说完提笔写了一个方子寄给陈连生。
玉竹一把从陈连生手上抢过药方“我信不过你,我盯着你抓药,你可给我仔细了,要是再有差池,我去告诉老爷太太”。
简山无奈的摇摇头和孟掌柜相视一笑,各自忙开了。
陈连生绕过柜台走到药柜前对玉竹说“姑奶奶,烦请您在柜台外盯着吧,这里是不许人随便进来的”。
“少废话,我就要在这儿盯着你,看你还能动什么手脚,你照着我念的抓药”玉竹咄咄逼人的一点也不退让。
陈连生只好随她站在自己身边念药方:“竹卷心二钱、荷梗一钱、金背枇杷二钱、冬瓜皮三钱、赤小豆三钱、枸杞二钱、熟地黄一钱。”趁人不注意玉竹把萧素素的回信递给了陈连生,顺便向陈连生打听萧素素哥哥嫂子的消息。陈连生一边抓药一边压着嗓子把自己从七叔那儿得到的消息都告诉给了玉竹。
陈连生抓完药包好,又把调经的药包好一并寄给玉竹,玉竹拿过药说道“我告诉你,姨奶奶吃了药还不见好,我还来找你。”说完向坐在案后的孟掌柜道了声谢便离开了。
晚上药铺打烊后,陈连生才得了空,把纸条拿到客栈交给七叔他们。几个人围着萧安良,紧张的看着他的手,辛苦了这么多天,成败在此一举了。萧安良颤颤巍巍的打开纸条,一行清秀的蝇头小楷出现在众人眼前“姑苏女儿多姽婳”。萧安良一拳头重重的砸在桌子上,兴奋的跳起来,双手抓着七叔的肩膀“七叔,是素素,是素素,我找到她了,我终于找到她了”。说完突然跪在地上,对着众人磕头“七叔,众位堂兄,这几日多谢各位帮忙,安良没齿难忘”。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萧安良拉起来“安良,你这是做什么,都是一家子骨肉,说什么谢不谢的”。
七叔拉过萧安良一起坐下问他“既然确定了丫头确实在冯家,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萧安良紧紧的攥着拳头,每一条暴起的青筋都是萧安良不把妹妹带回来不罢休的决心。他斩钉截铁,一字一句的说“我要去找宁波府尹李大人,他说只要我能确定素素在宁波,他就帮我把妹妹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