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第，躺在马车草垛上的姑娘哪里顾得上府中的他们，颠颠地马车晃得人实在无法合眼，倒是与心中的忧思那般吻合。攸王离京南下已有月半之余，前几日与羌笛迎面而战，虽未有败绩倒也没有占到多少便宜，刀枪无眼实在让人担忧。

“姑娘，时辰不早了，眯会眼吧。”前面赶着车的余老头为人热心，月余时间与佟汐涵相处得十分欢愉，听着身后翻来覆去的草垛子声，不断地叮嘱，“要到北齐至少还得要个十天半月的，日日这般熬着不是个事，快点睡吧。”

“余老伯，知道了。”每每回上一句话，那老头才会心满意足地继续赶车。

聚着身子，怕是动弹也不怕，混着车轱辘转的声音听不出响动，毫无疑问又是一夜无眠。

北齐越近，佟汐涵的心越担心，有时候期盼快些到地方，迫不及待地想从沐王府查出些蛛丝马迹；有时候期盼着慢一些，害怕真得查出了些什么，又该如何抉择。北齐与大虞，沐锦澈与临江，于她而言都是无可替代之人，有恩有情，实在是让人难以捉摸，又无法控制。

一晃半月已过，车队晴早进城就到了北齐驻地，她与余老头告辞之后，寻了个酒楼暂时歇脚。洗漱一番，换了身还算合体的衣服，在街上买了一些千夫人喜欢吃的糕点，才朝着千府的方向奔去。

府门口的下人瞧着是幺小姐回来了，一路颠颠地朝着府内喊去，闻声而来的千夫人早就在门口，候着久未归来的女儿。上前拉着手，免不了一阵嘘寒问暖，哪哪都瘦了，真叫人心疼。

“母亲，菁儿这不是回来了吗？”一番撒娇，千菁忙让下人将刚买的热乎点心拿来，扶着千夫人的胳膊，切切地说着话，“新鲜出炉的热乎糕点，念着母亲就买了一些，赶快尝尝味道可好。”

“好，好，好……”拉着小手顺势坐在门口的软榻之上，轻轻地抚摸着千菁的手，双眼紧紧地盯着俊俏模样，面上挂着难以言说的悦色，“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母亲真怕你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

“嘿嘿……这不是回来了吗……”

眉眼笑得眯成一条线，千菁偎依在千夫人的怀中，这一刻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那久违的微暖。若不是身后有事未完成，她多希望这一世永远呆在千府，享受这久违的温暖，不由地泪珠缓缓地淌下来。

来不及思考，门外熟悉的身影打破这温馨的片刻，她忙擦掉眉眼之处的晶莹，正正地站了起来，朝着那人行礼：“父亲，菁儿回来了。”

“老爷，今日怎么回来的这般早。”瞧着千盛年低沉的面色，千夫人忙挡在千菁面前，生怕那不苟言笑的丈夫会训示身后的宝贝闺女，笑脸迎着，“菁儿刚回来，路上累困，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父亲，方才买的热乎糕点，尝一块吧。”见状，千菁亦嬉皮笑脸地，慌忙之中手碰到热乎的点心，赶忙呈送上来。

“无事。回来了就好。”静默地点头，手不自觉地接过点心，千盛年缓缓坐下，又忙不迭地朝着屋外走去。

“父亲……”着实让人诧异，千菁以为丞相大人……

“行了。你父亲那是不好意思……”千夫人如此一说，千菁竟有些不敢相信，“对了，你父亲素来不喜欢吃甜食……”

“知道了。”迟愣地点头。

屋内母女两人免不了一番热乎，吃呀喝呀，聊天谈地，好不欢愉。不知过了多久，千夫人该歇息了，才恋恋不舍地让人将千菁送回屋去。好不容易能躺着睡个安稳觉，刚脱了外衣，门外颠颠地传来一阵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