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一个身着褐色朝服宫人徐步而来,头戴内侍高帽,手持白色拂尘,褶皱的脸颊略显沧桑,滑溜溜的双眸尽显机灵。移至正殿,目扫一圈,所见之人皆有身份,面朝正位之主太子殿下,躬身行礼:“奴才王炳文参见太子殿下、诸位大臣。”
王炳文是楚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内侍,若非急事,娘娘断断不会派此人前来,众人心紧了起来,素色相觑。见来人行礼,太子临湛挥手示意,“王内侍,免礼!夜幕沉沉,王内侍匆匆而来,不知楚妃娘娘有何吩咐?”
“多谢太子殿下!老奴奉楚妃娘娘之命,特来传话,圣上刚刚解了攸王殿下的禁足令,娘娘叮嘱殿下要加倍小心行事,提防攸王。”王炳文闻话,谢恩还礼,倒没有耽搁,言明来意。
“什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
话音刚落,殿内众人嘘声嗟叹,“圣上竟然如此之快解了攸王的禁足令?”
“殿下莫要过分担忧,娘娘特意让老奴带句话给殿下,说宫里的事情由她担着,殿下无须挂怀。局势已成,任他胡闹亦掀不起多大风浪,然攸王行事每每异于常人,殿下又不得不防。”王炳文见着太子殿下脸色阴沉,颇有嗔意,遂即言说楚妃娘娘的其他吩咐。
“多谢王内侍,楚妃娘娘思虑周到,宫中之事全靠她周全,娘娘照拂临湛铭感五内,烦请内侍替本太子带封信给娘娘。”太子临湛听之,心中颇感安稳,稍稍思忖,起身踱步而言。
“奴才遵旨。”
“文房四宝伺候。”见状,太子身旁的内侍胡叁高呼一声,转眼便有内侍送上笔墨纸砚。
回到座位,伏案而书,笔锋浅起,行云流水,感恩之情跃然纸上,临湛将写好的信封装交给王炳文,客气言说:“王内侍,一切有劳了。”
“太子殿下何出此言,皆是老奴分内之事。天不早了,奴才还要回宫复命,先行告退。”
“胡内侍,替本太子送送王内侍。”见状,太子临湛挥手示意一旁的内侍胡叁。
太子临湛心中明白,楚妃娘娘并非自己生母,不过她多年来膝下无子,外戚势力强硬内宫之中身份贵重,就连圣上都要礼让三分。而她之所以会扶持自己,无非念着自己太子的身份,两人拧绑在一起倒也是各取所需罢了。
王炳文是楚妃身边的贴身内侍,算起来是宫里的老人,三言两语便能解多少困局,这种人得罪不得,想办法拉拢才行。
胡叁得了太子的命令,清白殿下的心思,早已备妥了一些珠宝翡翠,借着送行的由头,一道赠了出去。见着马车离开,他便回来复命,此时殿内四人少了些许的忧乐,眉宇之间多了点忧虑。
“父皇解除了临江的禁足令,这小子再出来折腾出什么幺蛾子,着实不得不防。”太子临湛颇有不悦,猛灌一杯酒,感慨万千,蹙眉而谈。
“哼,真不知道咱们的皇上为何如此偏爱攸王,在这节骨眼上解了攸王的禁足令,意欲何为?”萧帅摇头,胸中似有一团明火,满腹牢骚。
姜还是老的辣,丞相都闵贤在朝堂侍奉虞皇数十载,见过多少风浪,攸王禁足令之事不过九牛一毛,未有什么畏惧的。他半天都没有吭气,闷声喝着小酒,沉默良久,点着头说道:
“萧统令无需动怒,不过解了攸王的禁足令,天子殿下也无需太过担心,宫里面自然有楚妃娘娘周旋。咱们的陛下心思缜密,当初禁足攸王不过卖佟荣耀个面子,如今给了佟府这般恩惠,自然皇家的脸面还是要顾的,解除攸王的禁足令自然而然,倒也没有什么稀奇之处。”
太傅吴楚才跟随亲家,一唱一和,事事谨遵,倒也言之有理:“都丞相所言极是,攸王承袭母恩得虞皇偏爱已不是一天两天之事,或许此事凑巧而已。如今圣旨已下,若事局不成,佟荣耀的面子过不去,那老东西惜面如命,圣上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要是攸王真折腾出点什么事,老臣倒觉得不足为患,他不管如何扑腾,皇上的心不会为这动摇的。”
“诸位言之有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论临江意欲掀起什么风浪,我们都要做好小心准备,此次选妃绝对不能有任何意外。”如此听之,太子临湛颇感安慰,念着宫里宫外人手齐备,而且楚妃娘娘足矣稳住大局,信心百倍,举杯鼓舞势气。
酒气旺,中气足,丞相举杯,立誓:“太子殿下请放心,尔等必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世事洞明,鼎立守护殿下。”
太傅肃穆而视,紧跟回道:“一切谨遵太子殿下的吩咐。”
萧帅拱手行礼,眼神之中透着强韧之光,道:“谨遵殿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