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存于世间的一切权力都是个丑八怪,必须涂脂抹粉才可示人。
否则,任何人为赋予的特权,按阶层而划分的盘剥与压榨都将受到质疑,并时时处在岌岌可危的位置。
还有一样,必须相应制约!
因为它不光长得瘆人,且凶恶无比,往往吃人不吐骨头。除了要上脂粉,所以还需用上一条捆绑的铁链。
开不得玩笑。三条王为了协助乐安侯制定出这份反映广阔属地最高权力的最高法典,可谓费心良苦。尤其是肃王与庆王,在挣开自由的铰链之后,对从政的兴趣盎然,无论如何也要在这块试验田上大展拳脚施展一番。
还有利益,永恒的利益才是关键。在引经据典之余,每一位参与者都试图巧妙地将自家的利益核心,镶嵌其中。
“我没有任何的远大理想和对巨大权力的憧憬。”第一句,黄冲就讲了假话,必不可少的假话,“奉行朝廷号令,尊从我大明天子乃是某的一贯行为。任何虚伪而参杂着不可告人之目的的谎言,都将在我所率领的府军面前,化为齑粉。”
“所以,属地军权无上归某。”
“寡人无异议。”也许,庆王朱倬纮与他离生死之交只差一张纸的距离,但世上事,不到随后谁知道呢?起码他目前是乐安侯坚定的拥护者,哪怕自己身份比对方高贵,哪怕黄冲有时候是那般无赖及难糊的烂泥一样。
“孤赞同你的这个讲法,非常赞同。”
“作为藩王,寡人有义务并有责任向陛下那里转述你讲的这些话。”韩王表情肃穆,沙沙地记录下黄冲的话语,这种行为比任何马屁都更马屁。
厚颜者,得重权!这句话很多人信奉,也有很多人批驳。
“方今西域我等十数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都是因你指挥军队才有的今天。我虽名为你的岳父,但也切身感受到,经你手所创的属地,百姓安居乐业,官吏高效清廉。在奉行遵守你所制定的军权无上这一条的同时,张毅呈及阖府一家,愿对反对及侵害这一项权力的任何人而战,不死不休!”
华丽的辞藻,彰显出二老爷的文人底蕴。而坚定不移的立场,为自己日后的争权夺利,标明了有力的注脚。
每个人都不简单。就连最矮的朱亶塉,也能在灯光的造映下,在帐顶投出巨大而狰狞的影子。
“总理署领有施政的权限,议政权当另设一摊子。诸位以为然否?”
“然也。”众人应云。
“孤以为,长老团、议政厅都不及定策阁叫得准确。”
“好,某以为可以。诸位以为如何?”
“确比前两个讲得明白,还将议政不施的要义涵括其内,寡人以为妥帖。”
“同意。”庆王干净利落地说。
“有道理,有道理。朝廷当中殿阁凌驾六部上,在下觉得叫定策阁名正言顺。”坐在张成搬来的椅子上,与黄冲并列一排,张毅呈有些飘然。觉得当初自己一家性命相赌,终于眼看就要大赢一场。
“方才肃王殿下讲得精准,定策阁议而不施。这就是条红线,阁、署之间不得兼任,好!”
“寡人这里有条提议,事无大小皆经定策阁议定肯定不行。当界定为所有属地之通政,按六房六科之秉要,逐项筛定条例及办法,再交由总理署实施。”矮胖的韩王功课备得充足,张口就来。
“张成,抄录下了吗?”
“回禀侯爷,诸位王爷及侯爷、二老爷今日所讲任何一句话都由三名书记进行记录。会后先进行比对校对,再整理、装订、抄录五份,分发与会者审定后,才汇集、修改、认定,最终形成正式文告。末将保证,绝无闪失。”
“嗯,安排得不错。”黄冲的二郎腿颠了下下。
“请问韩王殿下,属地通政又该如何界定。比如在下所任康多治安署,所涉及的专项法令,是否也归在其中?”
“等等,韩王刚才讲为六科六房,不对。当为七科七房,商业之重历来遭隐于朝中,某要增设一处商科。”说着说着,黄冲的头偏向了张毅呈,“并且该科的主事人选,某都早想好了。”
这一样把个张毅呈看得心里咯噔一下。该不是自己吧?
“七科七房,不好。”肃王摇头。
“怎会不好?”
“你两人休要争论。都算差了,兵科一项减,商科一项增。不还是六科六房吗?”庆王算术见长,外带也有附和黄冲的意思。
“你讲的这个商科增加进来也不是不行,但商税开征,商捐则须免除。一切摆在台面上来,大家少了许多私自隐瞒好是好,寡人只担心朝廷及其他地方将予干涉。”韩王想进庄,快速加入这个利益集团而分得一杯羹。
“此提法有误。”展开下摆,张毅呈立起,“韩王莫怪,今日只言政治利弊,不及其他。”爱上文学网23enx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