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忙的人没空沾惹是非,张珉在王徽和渺目的劝说下,派下些人手由着他去折腾。
倍得脸面的张毅呈动了真格,拿出了部分家产开始实打实地经营起商队和驿站,准备在乐安侯众多手下面前挣下更多的脸面来。
即便是黄花大把力气打下西海,朝中人等对他看法依然是不容乐观。
一个远离中枢的空侯,赚些吆喝博取些眼球引无知百姓追捧一阵,也就那么一回事。挑金帐、千里刺酋不还在说着嘛,你方唱罢我登场的京中官场还有多少人会记得他?
“长青桥下水不流,猴园失火众人愁井中汲水绳子断,黄粱一梦誓不休。”
童谣又起,温体仁联想起两件事来,有些惶恐。
头一件是前年八大王焚烧皇陵。当时,漕运总督兼凤阳巡抚杨一鹏被问斩,守陵太监杨泽狱中畏罪自杀。经他苦苦哀求,巡按吴振缨才得判免死充军,圣上因是他大舅子才放过一马。
此事虽息,但曹化淳参了他一本,由是交恶。
第二件是不久前发生的事。有人状告钱谦益,讲他在乡里结交了一帮朋党,整日散布怪论、诽谤朝政。对于这名东林党魁,一向对朝廷颇多不满,当然要缉拿审问。加上最近朝中人心激荡,更加的要严惩不怠。
曹化淳跳出来想解救钱谦益,温体仁便一不做二不休,密奏圣上讲他勾结外朋。
最最料令人想不到的是,此案最后归由曹化淳来主审,让他闻到了丝异样的气息。
果然,案件转眼间就起反转,供词变成是他指使而为。公堂之上原告张汉儒被活活受枷刑而死。如此的颠倒黑白,陛下竟然听之任之。再让阉人追查下去,岂不要大祸临头。
怎么办?祭起病遁,先避过一劫再说。以往此一招在皇帝明前屡试不爽。
“今年几只芦花鸡下蛋下得甚是勤快,老爷。”
“放在桌上吧,啰嗦。”
装病在家,好心给他蒸了碗蛋羹,老苍头还是不免遭到心情烦闷的老爷训斥。
“莫有羹匙,你想叫老爷我抓着吃吗?”搁下竹筷的时候,温体仁就觉眼皮一阵乱跳。
“仆人这就给您寻去。”
他的家真的很清贫。好半天之后,老家人才小心地捧出一柄带有铅色的银汤匙来。
“洗过没啊?灰蒙蒙的还能用吗?”
“老爷且先稍等,待老奴用热水再浸它一刻。”
“嗫热得个柄,那噶能用?真格鸡糟麻烦。”
烦恶的心情使得他把家乡土话都骂将出来,夺过汤匙低头便往嘴里瓢。
“老爷先凑合用着,等闲下来奴仆把它搽出光来。”
“圣喻下。”
家仆话音未落,外间透进来传事太监特有的尖锐嗓音。
待见进来的不止一个,还有数名带刀的御前侍卫。家仆吓得立即躲到柱后,而首辅大人艰难地咽下一口原本滑嫩的鸡蛋羹。
“上曰,体仁年迈多病,可还乡。”
咣啷一声,老仆费尽心思寻出的汤匙掉落在地。
“臣遵旨。”
言讫起身,一双眼睛只能望向院外天际的无限夕阳。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这是他离京前受人围堵时,替自己辩解的话。
张嫣是骑着马进小河滩城的,这让所有人都为之惊讶。
没有夹道欢迎的百姓,只有森布两侧的兵丁和闪亮的刀枪。屯卫中原有的人口不足三千,小城也是破烂不堪,东、西、北三向城墙连门都已在战火中倒塌,到现在也没修缮。
戴着胡妇常用的薄纱面饰,她要亲眼见证战争所带来的苦难。
鸢儿也在马上,与暴丫儿两个近随在主子身后。负责守卫的龙夕特意叫引路的前队闪列左右,好让这位也许是未来的女主人突显其至高无上的尊荣。
“末将参见夫人。”
蔡植腾行军礼,丝毫不敢怠慢。从夏侯青刀片嘴里吐出的话岂会有假?只是到现在他还闹不明白,这位看似权势滔天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蔡将军请起,先带我沿街巡看一遍,再行回府不迟。”
“喏。”
无人敢质疑,舟马劳顿的太康伯张国纪也随在车队中陪她一起四处查看。他也需要大女儿摆出该有尊式以壮自己的声色,虽然到现在两父女还不愿讲话。
“恭迎夫人。”军汉们的吼声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