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统统准备。别他娘的废话,惊着大小姐有你们好果子吃。”前后带队的小队长都在喝骂,咋咋呼呼,可脸上一点紧张的表情都没有,双目中闪动的倒似野狼一般的诡光。
每杀死一个敌人,只要有凭证,都可记功。府军从来不杀良冒功,但白捡着便宜的也多有发生。比如眼前。
“预备。”
训练有素的卫队家伙们在四个小队长的号令下,前后路分列三排,端起了短弩。剩下一队圈护在最中央,和腿还没好利落的黄冲观察着两边涌动的人潮。
“标箭。”随着一声令下,两边高抛出四支飘悠悠的长箭,然后嘭嘭地栽入了黄土中,加长的箭杆和醒目的黄色尾羽在急颤。
“二标。”嗖嗖嗖嗖,又是四支长箭飞出,却在约二十几步的地方钻进地底。
府军是打出来的,选拔进卫队都可谓是精兵中的精兵,各色装备各种武器都操作娴熟,还都识。头标是弩箭的射程,二标是手雷的距离,二者之间才是短铳的射击范围。这些久经沙场的强们,正准备大开杀戒。
乐安侯也不是善茬,被人两头堵住的感觉很不好。虽然是锄头扁担军团府军对流寇的标准称呼,但也觉丢脸。
“前面的是不是叫龙凤山?”
“报告侯爷,正是。再往前五里就是井家坪。”
“张成。”
“在。”
“今天便驻那里。”
“喏。”张成端着短铳,朝黑脸的黄冲答应完,立时转身高喊,“今晚宿营井家坪。”
听得传令,四个小队长及大部分的护卫脸上充满了更深意味的诡笑。现在尚未到午时,侯爷的这条命令不是明摆告诉大家,痛宰一番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放开了干!
“射。”
战刀挥下,前方首先接战,三排弩箭疾飞,列于外侧的那一排人回身身拿起依靠在车厢上的鸟枪,转到车厢两侧。
“砰砰砰,砰砰砰。”二三排的军士几乎毫无停顿地朝百步内的人开火。
“啪啦,啪啦。”长管鸟嘴铳也响了,硝烟一片。
“轰隆,轰隆,轰隆。”
“停。”黄冲气急败坏地囔叫起来,“萝卜雷不要钱啊?有人吗?你们都给老子仔细看看,还有人吗?就知道乱炸。”
有人,大股的,都在往后跑,跑不赢的就往河滩上窜。然后被一个一个点射扑倒,前路上的二十几个家伙已经列队,开始缓慢地朝上压,一路的噼啪乱响,一路的给半死喊哎哟妈的补抢。
是屠杀!不是打仗。躲在中央的祝鸢儿垂下头,斜趟在担架上的冬至眯缝起一双眼睛。
后路的枪声也响了,接着是铁质萝卜雷特有的爆炸,然后是马蹄声。凶悍而残酷的马蹄声一路朝来的地方在追。
获取战功是每个军人应该向往的荣誉,后路负责指挥的队长命令他的手下尽可能多地杀敌,是无可厚非的。放下望远镜,黄冲一瘸一拐地将自己挪到担架边上。
“等下吃什么?”挥着袖口,驱散两边飘荡而来的硝烟,他问鸢儿。
“侯爷,你看那边的沟子里。”鸢儿惊恐地指向后面。
“让我们上吧。”张成几乎哀求地请示道,他十几个手下也去刷刷投出希翼的目光。
再次举起望远镜,就见约三百步的左后方,有一条不甚宽的沟子,那里陆续有人拿着家伙冒出来。
“侯爷。”剩下唯一一个小队的家伙们在请战。
“两刻时,注意东面警戒。”
“喏。”
传令兵们嗷嗷叫地先开跑,像去抢老婆般,也不列队就冲了过去。
“等下吃…。”黄冲讲到一半就卡克了,扰起脑壳还拉长了一张苦脸。
“侯爷?…怎么了?”鸢儿马上紧张起来,不想裙下摆被人大力地扽了下。
“你管的人也去抢战功了。”冬至继续眯缝着眼,点着前面,“啰,伙夫们全跑了,还带着菜刀。”
“那这下该怎么办?侯爷。”
祝鸢儿弯起一对月牙儿般的眼睛,一副强装愁苦的模样,摊手问黄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