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者居上,世上的事往往如此。
蔡植腾就是后来者,也可算大帅的姑爷,从前跟随他的老兵及刀客这回受到实打实的提拔。
“粮食不够咧,指挥使大人。”瓜桶囔囔。
“不够就给我去周边抢,马有刀给你摆设用么。”
“和谈咧,抢了人家…。”“嘭。”
摔帐外后,瓜桶只能对空落落的大地发狠,咬牙切齿地擂地。
没擂两下,发现几个人正走过来,马上将憋屈愤恨一股脑收起,行起个军礼。
“大帅。”
“嗯。”
东家的心情不是很好,脸上少了往日见到自己这帮人的那种诡诈笑纹。所以,施礼之后,知趣味的他一瘸一拐地走向自己该去的地方。
“戒严。”
夏日高勒话音没落,原先的卫兵曲腿过后外撤数步,跟来的护卫在帐篷周围找位置站定。
“哟,这大热的天,大帅。”自那晚会师被点作主将,马夫把称呼也改了,油滑还在。
“能耗多少天?这样。”
“半年吧,如果他们不重新围困。”
“确定能捱过今年?”
“老爷坐咧,”乃蛮骑兵跨壕沟的跳板不光能改制成挡箭板,也能改小凳子,“他们联合一起过来我们就呆不住,或者所有鞑子团团围个密不透风。”
“这么说,你不敢立军令状。”对付油嘴就得刁难。
“嘿嘿,我是老爷的马夫,任打任罚的莫有怨言。只若是他们毛焦起来,跑去皇台吉手上借两门火炮拉过来,谁也顶不住啊。”
“火炮你肯定顶得住,某担心的是粮食。”
一交火,吃的就已经开始进行管控,谁也不知道要打多久。
“只要莫娇贵,总能刨到食,这里是野地,老爷。四面透风的,万一打不过还不兴跑么?”
“需要四个月,冬腊月前也许能赶回来。”已经得到答案的黄冲终于露出了口风。
“吓,老爷是要把我这些人都撇在这?”
脑袋瓜子好使的不止一个,蔡植腾也没料到黄冲在眼前还处于纠缠的态势下,毅然要行出第二步,既惊讶又佩服,唯表达的方式与渣渣们一样,咋呼!
“若不是这样,老子吃错药了,同他们谈什么鸟。”
“孙老头,还有那个假太监都能带这些兵,为什么偏偏是我?”
他也想去,用一条命去换一种灿烂,就像劣质的萝卜雷迸发出的烟火,短暂但绚丽。
“孙老头帮你把正大事,假太监要随某同去,不是你难道还是我?”
“能不立军令状么?”
“嗯,多留下些人,老子娶亲的时候要这些人抬轿子。”
大手掌拍在了陷笑者的肩上,这句可算是嘱托,为那些可悲可怜的大头兵们所发的善心。
“老爷您慢走。呃,冬至也随去吗?”
“怎么?还没成亲就挂念上了媳妇,还是有什么事?”
心里揣上底的家伙恢复了以往同渣子们打交道惯有的诡笑,转回头来时,笑眯眯地。
“老爷名下有那么多的家产,我想…。”
“想个屁。没你的份,自己挣。”
想谈条件,门都没有。黑心的黄冲甩鞭子走人,而且脚步飞快,护卫们也全脸上挂起了笑。
追出来的蔡植腾双掌安嘴,继续央求。
“不是,老爷。我想要个厨子。”
“一个都莫有。”
已经走出老远的人早翻上了马背,鞭子朝这边虚抽了一下。一声清脆风的呼啸,显示着大无畏的吝啬,也透着厚颜无耻的坚定。
很多人都在学他,学如何从一个傻缺小道混到如今的高位,包括渣子堆里泡出芽的蔡马夫。
“打打谈谈,谈谈打打,能行吗?”
此时的假太监吕元守没了怨妇般的埋汰,端着口精致之极的茶盏,还满脸堆着笑。
“行不行都不关你事,你随在某身边带好那三十五个,别忘了老子出关来干啥的。”
“嗳嗳,不问。属下保证做好本分就行。”
“你又不算老子属下,不想去现在说还来得及。”
接过茶盏的姿势很霸气,像大妇欺负小妾般的架势,得意之色毫不掩盖还特意带出几分盛气凌人的模样。喝下第一口前,黄冲还如常地翘起了二郎腿。
“我只是担心,怎么不算…,同在一个锅里捞食,这一仗打下还能有彼此?大帅。”
“凭什么?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