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娘的什么狗屁吴国舅,应该叫乌龟王八蛋,就是这个乌。”暴躁的护天营大帅一脚将放置在两人面前的方桌,直接踢了个底朝天。
在草原上寻找桌椅板凳很难,稀少木质家具也大多是粗糙的胡杨木制品。
吴克善或乌克善刷地拔出了腰刀。两片弯翘的胡须在不停跳舞,朝站在对方边上的翻译大吼道:“告诉他,蔑视本人,将是他这一生犯下的最大错误。”
谈判至此很是僵持,通译将原话翻传过来的时候,黄冲冷冷地哼了一声,同样缓缓地亮出了兵刃,银灰晶亮的天方人式样的弯刀。
“这张桌子,某可以赔偿给你。”
通译的话让吴克善愕然。他觉得可能其中有些误会,对关于赔偿概念的误会。但他绝不会示弱,包括他留在帐外的亲兵,也齐刷刷地拿出了家伙。
但当见到对面冷峻的娃子们,从怀里拿出一个个小铁罐,都皱起眉头。
同归于尽绝不是件好事!
“噹啷。”
金丝刀把的腰刀掉落在地,森冷的弯刀抵在吴克善的喉结上。
外围的乃蛮人在打唿哨,还有人在高声喊骂,头领们放纵手下,任意用语言侮辱站立在帐外的双方卫兵。
他们在泄恨,因为衮楚克没有参加。
“朝某拔过刀的人,不会在意蔑视。死人不会计较这些。”
血顺着刀锋在滴,恰到好处地滴在地上的那把跌落在地的刀口上。
尊严与声誉比命重要吗?至少现在是的,吴克善仰起脖子,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冷漠地转动头颅,不愿去瞧那把即将结束自己生命的刀,和对面站立的那位蛮横无理的谈判对手。
“嗯哼。这是一个小小的误会,也许吴国舅只是表达一下情绪。况且只要像莽古尔泰那样的莽夫,才会在该谈话的时候却亮出了刀子。”
打圆场的是独眼的孙元化,辽东赫赫有名的汉人大官,孔有德曾经的顶头上司。
刀尖没有继续前伸,僵持继续。
“或许吴国舅误会了我们大帅的意思,在我们大明,乌龟和王八这两种动物都是长寿的标志,象征着被称呼者受到美好的祝福。”
黄冲终于晓得孙元化热衷于信仰天主教的的原因了,弯刀刷地收回。
莫以为吴克善听不懂汉话,脸色数变目光连闪之后,他只是捏着鼻子认了。装作不懂的样子,朝通译回道:“我可以慷慨地承若,桌子不用赔偿。”傲慢之情溢于言表。
翻译这句话的时候,通译笑了。为孙大人的机智以及鞑子首领的无耻。
无耻的吴克善直到此时才摆手示意,叫两个陪同左右的高大鞑子兵收起了兵刃。
“既然你们敢前来,也足够表达出和谈的诚意。但作为草原贵族,从来没有一家部族会替另一家做主的道理。”
被割破喉皮的吴克善任由属下帮自己捡起佩刀,并插回刀鞘。拿出块艳丽的绸巾子,轻轻按在喉咙上,为自己方才的英勇壮举得意洋洋,放开嗓门,侃侃而谈。
“如果你们嫌麻烦,可以等上几天。等到奥巴大人和衮楚克巴图鲁台吉以及公主的使者汇商一致,到那个时候我再派人去通知你们。但赔偿是一定要有的,别的人也不可能有本人这么仁慈。”
显然这家伙受到过良好的教育,并且涵养功夫也不赖,看了眼帕子上些许的血迹竟然也丝毫未在意。
在意的都未到场。护天营此一仗算是彻底在草原上打响了名头,尤其那些重伤战士临死前磕爆萝卜雷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壮举,足以让闻者胆丧。
这种无需点火而威力足以炸穿马腹的武器,让奥巴及衮楚克颇为顾忌,开原城的使者更不必说,在听说此事后,马上一齐偶染风寒主动放弃参与谈判,借以逃避此等要命的风险。
一般遇见比自己还厚颜无耻兼能言善辩的对手,黄冲都会主动让贤,以前是王晚亭,现在轮到孙元化。
“这是你们自己的事。回到刚才的争论上,想要我们交出任何一个人,想都别想。另外,无需我过多提醒,在双方未达成合议条件之前,你我还是仇敌,任何事都可能发生。”
一番话软中带硬,硬中还又透着软,然人着实摸不清头脑。非喜欢绕圈的文人而不能言成。
“还有一项附带的提议,既然吴国舅已然知道我等的诚意,那么第二次会谈的时候,大帅说只限与你一人谈条件,其他人只能列席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