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根就没想过跟去,冬至去与不去他做不了主,仨徒弟只能让去一个。盘算了两天,目前也只能放龙夕跟去,但难免还是有点揪心。
两天来,很多细节浮出水面,很多不可能也令人无奈。
靠在书房的圈椅上,黄冲有些失神。
“老爷,茶。”
杏娘没有朋友,除了命运之手牵过来的鸢儿,花痴症还未痊愈的鸢儿。
运兵的事大体能解决,将该怎么办?朱骥不能去,唐康不能去,只能带皮仰尧和蔡植腾。吕元守是冒险在用,孙和鼎就纯一向导。
“呃。”看见俏丽的丫鬟进来,漫口随应道,“放那吧。”
刺杀方案还没有敲定,人员方面也还要反复斟酌。弄再多的炸药,也要能找到机会,否则仍然是空中阁楼水中月,捞拿不来。
“你怎么把庆生的宝贝给丢了?”抬手拿茶的当口,手犹疑地一顿,两根指头在盏盘边上轻敲。
咯咯咯的声响中,他想起了曹化淳,当日在龙门卫,冒充斯文人的大太监就是这么敲桌面。然后联想到东厂,再然后终于想到已经入营的一百八十名锦衣卫身上。神采不足的双眼猛然放出一片精光,吓得不敢接话的鸢儿浑身一缩。
“怎么结巴好了,又改哑巴了。”
他自己都不晓得嘴里在问对方什么,兴冲冲地推开茶水,铺开张纸,抓起根缠布的炭条。
炭条是鸢儿亲手制的,每根都灌注着怀春少女不切实际的期盼与甜蜜。主意是项杏娘苦思冥想后出的,只因老爷的字太过惨不忍睹,尤其着急快写的时候。
“你可以啊。这种事都想得出,真聪明。”
专业的事就该交到专业的人手上。锦衣卫是干什么的?怎么一下就没想到呢?开始认真地在纸上书写起已确定人员的名单,直到弄完,他才发现脚边跪着个瑟瑟发抖的人儿。
“怎么了?…给某端盆水进来。”
同粗手大脚的女徒弟打交道的经验告诉他,女孩子的古怪莫多闻,问多了满世界都是麻烦。夏日高勒和老皮都很明确地告诫过他,孔圣人对小人及女人判断莫有错,绝大多数情况下绝对是正确的。
先双手捧水在脸上连抹,清凉下的惬意让他把多余的心思全抛了开去。
水盆就近摆在桌上,祝鸢儿臂弯搭条巾子,怕掏起的水溅湿文书,伸长双手捺住盆沿,怕老爷大力小心给弄翻了。
成一的伤还未好净,龙夕和崔仁两个都要去。一路上需配置火药,也还要有个可信赖的工匠头子。冬至可以去,精简过后的医疗队需要人主事,塔塔儿和夏侯青只会杀人,想叫她俩医伤救患,估计被救的人会提前了帐。
既然确定由锦衣缇骑主刀,便不能全放在前面,挑选出的好手必须跟在身边。
前一阶段,夏日高勒和张成是少不了的。实施第二步骤时,必须要有充足的掩护和伪装,除了弄几个察哈尔部族人摆样子,可以带塔塔儿,箭法不错还有脑子。
在盆里连连搓动双手,木炭是洗不白的,沾在手上却很容易洗脱。
夏侯青要不要加入小分队呢?也许脑子比塔塔儿差些,但她有人格魄力,娃子兵在夏日高勒手上是威服,转到她手上是信服。
满脑袋瓜天兵天将在干架的鸢儿低着颗脑袋,按住铜盆的两只手没来及收回,巾子也没有适时递过去。
专注思索中的人,没理由会注意甩动手臂的幅度,手指似乎连着几下碰到不该碰的一团柔软。
“呃。”反应过来后,人难免有些发窘。
“奴婢该死。”
酣红一脸的祝鸢儿立马缩回到地上,双肩打摆子般乱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