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惊恐无措中,西侧阶沿下有人询问。一顶金色色的铜盔在栏杆后缓缓升起。这名跪了一个多时辰的殿前卫士踏步上了月台。
他并不认得张宝珠,只将目光狐疑地打量着眼前两个。
“快,快来救哀家。”见得有人上来,张皇后立刻大声呼援。
“娘娘,娘娘何苦呀。随我回去吧。”宦官撇了眼那位,毫不在意地继续逼近。
眼看着要被人捉住,张宝珠急哭了。堂堂一届国母,何曾如此的狼狈。
“你且退下。”
陈德润微笑着朝卫士摆手,叫对方勿要多事。
犹豫中,戴盔卫士扫了眼张宝珠的脸。猛然间,一个箭步上前一拳直捣在了宦官小腹处,接着左手猛摆,又一肘撞在他右脸。
瞬间倒伏在地的陈德润立马万朵桃花开,眼前是红彤彤的一大片。
才想挣扎,后背中央立刻遭到重重的一击,卫士的竖肘狠狠地砸压在他背心处。
一股鲜血喷薄而出,总管太监陈德润立时双眼如死鱼般翻白。
常言道,会咬人的狗不叫唤。眼前这名戴盔的卫士,大概也就属于这类。一连打得嘭嘭响,人却一声都不出。
“你…,你如何在此?”
“驸马都尉着某前来向张娘娘谢恩。”
“谢恩?你是…。”
“某名唤作黄冲。”
好家伙。这人就是那名运交华盖的大汉将军,现在内外议论纷纷的太康伯从子。
黄冲是从对方眼神依稀猜测出对方可能就是张娘娘。而张宝珠初见则受对方这身盔甲的影响,一下子也是认不得。现在定睛观瞧,也将对方认了出来。
好在老天有眼,危难关头来了个自家人,终是被救了。
“快扶哀家回去。”
“哎。”
内阁大臣温体仁准备弹劾首辅周延儒,这是让人万万都没有想到的。
温体仁能入内阁是自己争取的结果。他是旧年六月与吴宗达一起入的阁殿,仅隔了三个月,成基命便将首辅位置交出给了周延儒。
已经是一位七十三岁的老者,当然而然地认为国家政施首要稳重。而朝堂的形势却由不得他,何况在袁崇焕一案中他的不积极,最终导致无奈走人。
对袁逆案最为积极的正是温体仁及周延儒两个。
先说温体仁,按说他名不如钱谦益,才不及周延儒,资历又浅。如果不是汇同周延儒一起将钱谦益扳倒,他暂时上不了这一阶的。
当然,年轻皇帝的雷厉风行和爱秋后算账的作风也是关键。
而周延儒是个很具感染力的家伙,极得皇上欣赏。朝官中与他相熟相交的人不少,传说手眼通天的他与周国丈一家还有些关联。
不曾想,这个从南京调入京师不到四年的万历年间的状元郎。正得意时,却引起英国公及卫国公两府的关注,并且惊动了宫中的一位贵人。
既然是皇上打算重用的内阁首辅大臣,怎么能与外戚私下勾结呢。在众多廷臣及中官的眼中,这人的手脚确实已是越了边界。
这世上,无论东风、西风,甚至连海边骤起的飓风,都远不如皇帝耳畔的枕头风来得强劲。张皇后的态度历来就是周皇后的态度。
自认为运交华盖的周首辅万没料到,自己会在不经意间踏到某人的红线,因而被人死死盯住。而现在,连昔日的盟友也倒戈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