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宿的感叹也是独孤枫雪的感叹。人的欲望是一场戏就能抹杀的吗?她抬眼看看执剑。即便用一场戏,逼猎妖师协会高层对戾天之乱做出态度,可在利益,在欲望面前,那些野心勃勃之人又有谁会在乎?
“我想当前辈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的戏也已经落幕了。执剑哥大约已经完完全全的脱离了猎妖师协会。也许前辈会觉得我们这么做很幼稚。世人心中的执念岂是靠一出戏就能抹杀的?”
原来……奉随意是明白这个道理的。独孤枫雪垂眸听着,可胸口梗得慌。
“前辈,梵空中真正有能力觊觎戾天的毕竟是少数,那些人心中的执念也算是来得有根有据。但多数人的执念不过是来自于对自己的盲目自信。我们的这出戏就是想要警醒这部分自不量力的人。总归有些人会因为我们的这出戏打消追逐戾天的念头。这样或多或少的能为执剑哥和囚夜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另一点,我觉得更重要!!!”三个叹号强调道:“寻戾天的这一路上,执剑哥和独孤小姐不知道会遇到多少艰难险阻?如果我跟着前辈去治病,这一路上谁照顾他们?虽然归海公子医术也很了得,但他毕竟不是灵道中人,这一路恐怕只有前辈跟随,执剑哥才能更放心的寻找戾天。”
“所以,前辈只管放心地陪着执剑哥去找囚夜,找戾天。”读到这儿,执剑哽咽得读不下去了。奉随意的懂事让人心疼。更别说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找到囚夜,找到戾天。
衍宿只是默默的流泪。常陆洲之大,要寻遍不得要个十年八年?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奉随意早就已经……
执剑强压着心头的悲恸,继续读道:“我知道,各位这一去,与我便是永别。”
听到永别二字,独孤枫雪也忍不住泪抹起了眼泪。
执剑抬起头,痛心地仰望着天空中的皎月,强忍住泪水。平静了片刻,他继续读道:“但我不后悔。要知道,我马上就要当舅舅了。也许,我这辈子没机会去看着喧嚣的尘世,但戾天之乱平息后,我未来的侄儿或者是侄女就有机会替我看遍这人世间的风景,体会那些我曾经奢望的东西。所以,前辈不用为我难过。”
“要对前辈说的就是这些了。一来希望前辈不要为我的选择气恼或是悲伤,二来,要对前辈说一声谢谢。谢谢前辈在阳关镇的救命之恩。三来,希望戾天之乱结束之后,前辈和归海公子能救更多得我这种病的孩子。奉随意敬上。”
信读完,仿佛一切都结束了。衍宿哭得不能自已。
奉随意说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选择。可他真的是心甘情愿吗?
他不过是某些人欲望的牺牲品罢了!
而某些人就包括了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杀手!
衍宿怒不可遏地恨着归海光。他栗色的眸子透着寒光。仿佛要将归海光碎尸万段一般。
若不是归海光在其中挑唆,奉随意怎么可能改变主意?衍宿咬牙切齿道:“归海光,你那一句‘成全’说得真是透彻!”他讽刺着归海光,“要说成全,为什么不成全沈秋池!不成全你自己?!”
衍宿的这番话仿佛晴天霹雳一般落在了归海光心头。归海光身子一颤,抬起头,凄入肝脾地望着衍宿。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原本挺直而跪的身子渐渐失了力。
“归海光,你真可怕。”衍宿绝望地狞笑着,“几句话就断送了一人性命,不失杀手本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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