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小郡爷说的事,月白一直没给个回信,惹得谢岚又送了一封来。
这下,月白更加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左思右想、抓耳挠腮,书还没翻几页呢,权被她当作泄愤解闷的出气筒了。
“嗳,这教我该如何回呢?”她重重叹了一口气,将缦纱里的姑娘给催了起来。
“月白,怎的了?”柳锦湖一只素手支起脑袋、欠起半条身子来问:“可是那位公子的信?”
月白原本想劝她睡下,可自己已将她扰了,现下便不好劝了。
她朝床畔走过去,顺便将信拿给柳锦湖瞧了瞧,只道自己不知如何回信。
“我瞧着,他心里是有你的。”柳锦湖瞥了三行字,不假思索就道了出来。结果让月白恼也不是、气也不是,只能侧过身子、还嘴道:“不会的,没有的事。”
“若是没有,人家何苦又追来一封呢?”柳锦湖笑了,将信轻轻拍了拍月白的手背,示意她接去,“你这信,我可不能轻易看的,最好我什么也不知道。”
“可我……没这个心思。”月白默然。
“有这个心思也不算坏事。”两人四目相对,柳锦湖拉起月白的手,又重复了一遍:“不算坏事,不用自责。为自己活没差。你又没有做错……”
“锦湖…我……”剩下的月白说不出,就梗在喉咙口,枕在了她的肩头,“我……”
柳锦湖拥住了她,用手轻轻拍打肩膀劝着话。
“可我怕…我怕我做错事,会连累爹爹和阿姊……我怕我会让家人蒙羞……我怕他们不要我了……”月白哭成了泪人。积攒许久的泪水似开闸放水,一时半会并没有收住的意思。她就歪在柳锦湖的怀里,啜泣、抽抽嗒嗒,述说、斥责与忏悔,有怒气也有苦楚。
她觉得人不该这样的,可她还是被命慢慢地给摁到了某块地方、动弹不得。
“干嘛一个人担着呢?既是一家人,便不能只委屈一人。若是只委屈一人,那么这就不算个家,徒徒是吸血的蚂蝗窝罢了。”
恍惚间,月白竟不认得眼前人来,痴痴唤了一句“锦湖”,惹来了她悲凉又戚美的目光。
“可悲可叹,我竟还有些羡慕这样的人……毕竟他们也是被人期盼着的,不像我,无人期盼、无人在意,只会是他们亡羊补牢时随便扔去的石头罢了。”
霎时嗫嚅、连话说不出口。月白也知道,不该说,她没有劝人宽慰的资格和立场。
“月白,你就放手搏一次可好?搏一次,赌他心里有你,赌你的后路不会因他而绝。也算是给我个念想,为我搏一次。”柳锦湖冲她笑了笑,垂下手来摸了摸月白脸颊上的婴儿肥,“嗳,我说的有些决绝了…后面的话你不必太放心上,且去搏一搏他的心意罢。”
这些话,以及透过窗子洒在她脸上的光还有那一双悲戚又绝美的目光,月白记了许久,也思索了许久,哪怕在马车里摇摇晃晃下山时,她也还在想着,一直到了山脚下,她也还在想着。
可没个答案。
她做不出。
“想什么呢?”突然,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抬眸一瞧,撩起帘子、将脑袋微微探进窗子的那人正是扰乱她心弦的少年郎。
他噙着浅浅笑,眼里却是春日里的暖,如清风拂面,撞入她怀、乱她心曲。
她却平白生出几分厌恶来,暗自怪他惹人遐想。狠狠咬了下唇后,月白破天荒地没跟小郡爷道礼,反而别过头、径直下了马车。
怎的了?
李参横陡然慌神,目光顺着马车里的声响一直跟着月白的脚步落地,随后,喉咙里也紧跟着问了一句:“可有哪些不舒服?”
“……无…无事。”月白道不出心里的怨,只得低了头、留出一双眼睛来剜他。
心思全在眼神里了呢。李参横不会不明白,于是挠了挠头,又明知故问着:“可是累了?要不歇一歇?”
“不用。”月白嫌他语气过于亲近,下意识就要站远些避避闲言闲语。
此般,李参横也不会不明白,但他还是大步一迈,跟了过去,依旧问着:“那……究竟是怎的了?”
“我……小郡爷你……还是站远些好。”月白眼睛瞟了瞟他,仰头道着:“还是离远一些好,闲言闲语少。”
“咦?你不说我还没发现…怎么又称我为小郡爷了呢?”李参横今天是铁定主意要欺负一下月白了。
“我…那是……”月白自察不妙,可脑袋热着、她想不出反驳的论据,“我那是……”
“是如何?”
“那是…那是……”月白急得要抓耳挠腮。
“嗯?”李参横则弯腰一笑、凑过脸去细瞧她。
这下,脑袋直接卡壳,月白闭眼就是一句:“那是我……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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