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逃至最后二人距离不远,飞鱼卫所配发的弓弩威力巨大,李欢中箭之后从马背上飞出,一下扑倒在地动弹不得。
“哈,天助我成此大功,看以后谁敢叫我狗腿子。”田胜心中狂喜,日夜奔驰的辛劳,此时觉得都值了。
“臭小子挺能跑的,还不是落在爷爷手中。”田胜见李欢一动不动,又苦着脸道,“可别死了,活的值钱呐。”
田胜将弓弩背好,从马上跳下来,小跑到李欢身边,弯腰去探李欢鼻息。
李欢额头渗汗滴湿了地面,藏在袖中的手捏着那把短匕。随着对方走近,李欢强压下心中的悸动。
田胜刚把手搭在李欢鼻尖,李欢立马挥袖一划,田胜的脖子上出现一道伤口,继而鲜血喷出。
田胜双手捂着脖子,重重倒在地上,眼中的光彩渐渐涣散。
李欢强忍住呕吐之意,极力平复心情。幸赖弩箭没有伤到骨头、血管,李欢咬牙拔出箭,又胡乱的扯下衣服包住伤口,强提一口气,把田胜的尸首拖到灌木丛中,然后跌跌撞撞的爬上瘦马,将瘦马驱赶回小道上任它自行。
如此行上半日功夫,李欢终因失血过多,意识越发模糊,最后一头栽到在河滩上。幸而遇到一渔家女,将他救到船上。
清风藏明月,雾气拦大江,渔家姑娘玉手划桨,一深一浅小船将岸越抛越远。
一夜春风紧,惊醒梦中人。清晨的阳光撩人,骤起一阵和风,拂过李欢的脸颊。他勉强睁开眼睛,模糊间看到床边,坐着一道柔弱的身影。
青丝及腰身姿绰约,回眸间那素色衣裙,衬的那瓜子脸越发白嫩。
那身影察觉到李欢醒了,猛地站起来,四目相对弹指瞬间,女子微微低头,躲开李欢的目光。
“你,你既然醒了,那就自己喝药吧。”女子将一个粗瓷碗放在矮桌上,缓缓转身离去,两步一顾惹人怜爱。
“哎,你。”李欢挣扎起身体,没成想将案桌上的粗瓷碗碰翻在地,药汁迸溅开来流了一地。
女子听到声音忙回首,看到这幅景象,先将李欢扶到床上,又蹲下来收拾碎片残渣。李欢借此机会说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必当厚报。”
“谁稀罕你的厚报。”
“什么?”李欢没有听清这声低喃,随口问道。
女子将东西归拢好之后,也不与李欢打招呼,离开房间将药渣暂时扔在果树旁边,来到矮棚下刷锅熬药。
土垒的灶膛中,塞着五六块木柴,女子玉手轻轻摇着一把蒲扇,给火苗频频助力,不一会锅中便飘出一阵药香。
见女子径直走出去,李欢心中颇感奇怪,随后意识到自己在道观待的太久,身边多是男子,偶有几名道姑,也是修身问道之辈,长时间不接触女子,居然忘记世间女子多娇羞。
李欢稍微活动一下身体,察觉肩膀的伤势还算良好。只是浑身提不起一丝力气,多半是感上伤寒之恙。
因为无法行动自如,李欢举目望去,只见所睡之床,所铺所盖虽然有补丁,但隐约可知是女子之物,绣着花草的枕头,散发出一股股幽香。
又纵目四处查看,这是一间茅草屋,屋子面积不大,摆上方桌圆凳,再加上一席粮囤,所剩空间已无多少。
茅草屋胜在整洁有致,每件物品都有自己的归处,让人看起来没有烦躁之意。
也不知现在身处何方,李欢只隐隐记得,那日拼命搏杀逃出生天,慌不择路误入河滩深处。
李欢正胡思乱想之际,茅屋的门吱呀打开。女子端着一碗药款步走来,看到李欢想坐起来,加快步伐拦下他。
女子坐到床边,用汤匙舀起药,朱唇轻启赶跑热气,喂到李欢嘴边。
李欢心中升起无限感激,竭力配合将那碗苦药饮尽。吃药期间李欢没闲着,两人一问一答。李欢得知自己已经昏迷了一夜,这个地方是一个小渔村,隶属于江宁郡洪通县,也得知女子的芳名唤作水菱,也得知水菱为了让他住在床上,她在柴房凑合过夜。
身为新世纪的大好青年,李欢怎能让佳人受苦,好说歹说才跟水菱换了住处。
水菱把药碗收拾好,拿出一块手帕,替李欢擦了擦嘴,然后准备出去做饭。为给李欢补一下身子,她从墙上取下一挂熏肉。
眼看水菱就要跨过门槛,李欢笑道:“水姑娘,我叫李欢。”
“我知晓了。”佳人出门去,只在屋中留下一道妙音。
水菱心底良善,加上幼时父亲总给她讲行侠仗义的故事。所以她不吝啬银钱,拿出所有积蓄,给李欢请医诊治抓药养伤。
如此过去三五日,李欢箭伤虽未全好,伤寒之恙已然痊愈。即使不能行动自如,却能够坐起来自己饮食。苍白的脸颊红润起来,多亏了水菱的细微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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