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丽华走过去,抚摸着细细的琴弦,有一股莫名的悲伤,突然涌上心头。
《虞美人》
银床渐沥青梧老,屐粉秋蛰扫。采香行处蹙连钱,拾得翠翘何恨不能言。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寂静的月夜里,本该是南阳郡最快乐的一个夜晚,如今大家收拾这偌大的喜堂,全然无语。
家里的男丁都上了战场,连厨房的厨子都拿着菜刀去了,留下的只有孤儿寡母,满目苍凉,院中打扫的妇人们,听不懂隐约的琴音里,少女的寂寞孤寂,但此情此景,微风中若隐若现的琴音,仿佛拨动着每个人心中伤离别的琴弦。
《虞美人》的琴声伴着晚风一直唱到了第二日清晨。
翟麽麽把所有的人都叫到了正堂外,南阳郡没有什么大户人家,刘演也就只给刘秀买了十个婆子、女使过来。
“咱们公子平日是什么样子,大家也知道,家业不大,实在养不起这么多人,今儿就打发了你们,各自在去寻营生吧。”
管丽华刚一落座,翟麽麽便说到。
大家一听翟麽麽这话,顿时乱了起来。
“哪有这样的人家,才买来三日就把人打发了的?”有婆子说到。
“是啊,喜宴结束了,就把我们都打发了,这也。。这也。。”小女使委屈的不知道说什么。
“是啊,哪有这么不讲礼数的人家?”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自己的委屈。
“我知道大家的难处,这一来,你们是公子的兄长买来的,身籍都在嫂嫂手里,合该由嫂嫂发落,二来,我家公子的家业确实不大,翟麽麽和我即使强留了你们,也未见得能养活你们。”管丽华,起身一字一句的说到,“不过就这么打发了你们,也实在是太突然了一些,早饭后,我会去拜见嫂嫂,听听她的意思,她才是你们的正经主子,若她也不留你们,我便也是不能留你们的,到时候,自会多付给你们一个月的月钱,在让你们各自去寻营生的。”
“这才像大户人家的样子嘛。”一个婆子说到。
“大户人家,谁跟你说我们是大户人家的,隔壁你们的真主子是大户人家,我们可不是。”翟麽麽气愤的说到。
“这刘家二少爷不是大户,那堂上这位少奶奶也不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吗?不是说是京师管家的小姐嘛,怎么这么小气,几个奴仆都养不起。”
“管家是不是大户,与你有什么相干,再者说了,我们管家是京师的大户,小姐身边也就我这一个使唤丫头,可见这京师的大户跟这南阳郡的大会是比不了的。”阿楚听着生气,就插了一句进来。
“听说以前皇太后掌权,所有的银钱都在京师王家,看着管家小姐的做派,不像个有钱人家的小姐阿!”
“那一箱子、一箱子的嫁妆,怎么会没银钱呢?”
“箱子是多的,可里面装的是什么,你知道吗?从京师到南阳郡这样远,世道这么乱,都没被抢了去,可见没什么好东西。”
“是啊,她真把我们留下了,到时候活干了,又没银子,可赔了不是。”
大家你一嘴我一嘴的议论着,管丽华只当没听见,带着阿楚去隔壁给嫂嫂请安去了。
“哟!这不是新媳妇吗?长得真水灵啊!”门外刚好站着一个牙尖嘴利的老麽麽。
“我说花麽麽,烦您通传一声,说我们娘子来拜见大帅夫人。”翟麽麽说到。
“这话不正说着呢吗,这大帅上战场了,我们夫人担心,就病了,现下还没起呢?要不新娘子改日在来请安吧。”
“妾身今日新婚头一日,理当给长辈问安的。”管丽华回到。
“还新婚头一日呢?相公都没有了,这新不新婚的,有区别吗?”花麽麽啧啧嘴说到。
“你这个婆子,说什么呢?”啊楚恼的脸都红了。
“我说什么了,你家娘子见过你家相公没有啊,圆过房了吗?就新婚头一日,跟谁新婚的啊?”几人在刘大帅府前一问一答的说这话,这花麽麽嗓门又大,过往的行人都听了个正着。
管丽华自小没受过这等屈辱,却又无处申辩,只得说:“既然长嫂病了,那妾身就改日在来问安吧。”说完拽着啊楚和翟麽麽就走了。
“小姐,您就容她那么糟践您啊?”啊楚甩开管丽华气愤的说到。
“她说的都是实情,我们也没反驳的余地,既然嫂嫂不想见我,那就等改日在说吧。”
“我说娘子,你就不要想了,这个咱家少爷不回来,这位大帅夫人是不会见您的。”翟麽麽弹弹衣服上的灰尘说到。
“为什么?”管丽华有些惊讶的问到。
“为什么,你算什么呀,对她有什么用吗?她只会变着法的欺负您,您要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还好一些,便您家是行商的,这大帅最敬的是江湖义士,其次是官老爷,最不喜欢的就是这行商的,这大帅夫人有样学样,定是要作践您的,昨晚上不是跟您说不要来吗,这大帅在还好,这大帅不在,来一次,被糟践一次,您就请好吧。”
管丽华回头看了看巍峨的大帅府,在心里起了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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