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师兄在嘱咐他小心用药。
“师弟,你前臂背面的肌肉束中心有个撕裂口,虽然创口不宽,但是对于左手腕的屈伸还是会有些影响。”
这是师兄在为他包扎伤口。
“师弟,出类拔萃者本就易惹人嫉;哪怕是无当之刃,也需要善刀而藏。”
这是师兄劝他在冲突中克制。
“师弟,请跏趺坐,双手置于膝,掌心朝天。若是筋骨太硬,也可行半跏趺坐。”
这是师兄在教他气修之道。
“吾名程力夫,乃是狂沙门入室弟子。”
这是师兄第一次的自我介绍。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不知不觉,回过神来的风云游已泪流满面,洗尽了他脸的茫然。
重生此世,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落泪。
“哼,程力夫,确实成就有限,着实死不足惜。”
少年面前,耐心欣赏完了两人死别的胡须儿居高临下地轻声讽道,言语中充满了戏谑与不屑一顾。
你怎么敢?!
刹那间,无边怒火自风云游的心中燃起,剧烈服软情绪让他双拳握紧,额青筋虬结。
他的双眼边缘,无数血点密密麻麻的在皮下绽开——这是陡然升高的血压,冲爆了细小的血管。
“胡须儿,我对天发誓,必割汝首级,分汝尸骸,以报此不共戴天之仇!”
前所未有的强烈情感冲击下,风云游左眼眶中的观天神眼好似得到了无声的命令,突然自主活动,将少年全身真气全部抽尽。
“报仇,将死之人,也配放狂言?”
听闻这咬牙切齿的誓言,与少年对视的胡须儿轻描淡写地出言反讽,却见到对方的左眼之中凭空升起一个无底旋涡,好似要将他的精神吸入碾碎。
这一刹那,纵横无生沙海杀人无算的胡须儿感受到了无可名状的恐惧——好似有一个更高层次的生命,将他当做了自己的猎物。
不过是一个眼神,沙盗之王胡须儿竟然嗫嚅着嘴唇软倒在了地——这种超出他承受极限的恐惧使他浑身颤抖,连肢体都无法控制。
“火拔,火拔!带我走,快!”
数息之后,他才稍稍缓过心神,但依旧全身瘫软,只能大声地呼喊最得力的助手。
战场另一头,在注意到狂沙门的三位主力都被胡须儿击倒之后,李弘化当即撤离战场,回到车阵之中,打算带李思邈逃跑。
这也让正准备开始屠杀的火拔,能在受到呼唤的第一时间响应,赶到老大的身边。
“老大……”
火拔看见场中四人俱都软倒在地,有些摸不着头脑。再一稍稍辨识,就发现此前与自己交手的程力夫分明已经死去,风云游则昏迷在地,纵是薛赤也再无战力;正想问个详细,却被心胆俱丧的胡须儿打断。
“火拔,扶我,逃,快逃!”
见到下属赶来,处在恐惧余波中的沙盗头领赶忙下令。
虽然不明所以,但火拔一向对首领的命令没有折扣的执行,所以当即把胡须儿架到背,招呼所有沙盗撤退。
至此,持续小半日的鏖战终于结束,战场之,尸骸倒伏、兵刃零散,只余一片狼藉。
百多人的狂沙门护卫队,能够自主起身的,已然不足一半。
烈风穿山,吹散悲哭;残阳如血,涂满戈壁,
于此无生沙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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