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风阁后门
卫青看着曾晚亭把唐家祖孙俩押走,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暗中跟随,一路到大理寺门口,忽然察觉到不大对劲。
这附近埋伏着二十多个人。
他四下打量,这二十多人围着大理寺的正门,呈扇形埋伏在各处,最远不超过三十丈,像是随时准备冲进大理寺内。此时会在大理寺布局的,除了杨家卫青想不出来还有谁,但奇怪的是,他们看到唐璧二人被带进进大理寺却又没有丝毫动作,难道不是杨家的人?那还要不要动手?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拔剑,循着气息一个个杀了过去。
待确认没有活口逃走,也没有其余人埋伏在附近时,他刚准备离开,便看到对面的屋顶上走来一个女子,那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但兵器是他所熟悉的。
赛罕挥着鞭子,从对面的房顶跳了过来,“事情没办砸吧?”
“区区之流而已。”他收回剑,语气十分不屑;遂看了眼脚下的尸体,明显和那晚杨家派出的死士是相同的装束和兵器,“盯紧了,杨家派了人在四周埋伏,应该还有后招。”
“知道了。”她点点头,看了眼大理寺的方向。
“此人在京城藏匿多年,不排除其家人也有同党的嫌疑,应当一并审问清楚才是。”赵振远一边说,一边看向江怀玉,“江大人以为呢?”
江怀玉亦是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赵大人果然思虑周全,既然都这样说了,不如就将唐多顺也带上来吧,他也是唐封居的家人。”
“封居,封居啊,真的是你吗......”唐璧已经年逾七旬,眼神儿也不大好了,此刻看见唐封居都不敢相认。
“父亲,是我,是封居。”唐封居身上还戴着枷锁,动作艰难的往父亲身边靠去,在触碰到唐璧满头白发时,他一个年近五十的大男人都忍不住掉泪。
是他错了,他从一开始就不该为了报恩,为了出人头地甘愿成为杨家的棋子,否则唐家哪里会有今日的光景。
“大...大哥.....”后一步被带进来的唐多顺,看着男人的背影,脚步都有些迟钝了,为什么会是这样,大哥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不是被那个女子带走了吗?
“肃静!”江怀玉打断他们,“此乃刑审堂,你唐家二子如今还是戴罪之身,若不想连累唐璧、唐池玉二人受刑,就一五一十招来!”
赵振远侧头对大理寺的官差使了个眼色,那些人把上前将唐璧和唐池玉按住,准备上刑。
唐封居一看这是要来真的,顿时急了。
“我说!我全都说!”
杨琨比他还急,赶紧向身侧的吴坤使了个眼色,开口打断唐封居要说的话,
“唐大人逃匿多年,原来竟一直藏在京郊宅子,不知那宅子的主人是谁,几位大人可有去查清楚......”
“是间无主的旧宅子。”赵振远瞥他一眼,“怎么,杨大人是对那宅子有什么线索?”
他有线索才见了鬼,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线索虽然没有,但既然是间无主的旧宅子,唐封居又为何躲在那里?是谁把他藏到了那里?”
“当然是杨大人你!还有你那两个兄弟!”唐多顺大声打断他的话,“当年大哥被关入兵部大牢,父亲去求杨环相帮,杨环便一把火烧了刑部大牢,将大哥偷偷换出来藏匿多年,并用大哥的性命来威胁我为他栽培死士。前后八年时间,我为杨家暗中培养死士近千人,这些年他们暗中为杨家卖命,至今只剩六百三十余人,从前都是藏在昌河街的同义炮坊和十里香酒铺,只可惜端午那日,杨环忽然命我烧毁了那两处地点,如今证据难查。”
他越说越是情绪激涨,眼神中的怒意、恨意根本压抑不住,只差上前揪住杨琨的领子暴打一顿了。
“你可知,污蔑朝廷命宫,乃是死罪?”江怀玉一拍桌子,声音不怒自威,可他心里却明白,唐多顺所说的这些,正和原禁军校尉林世安的口供对得上。
“我本就是该死之人了。”他咬牙说完,扭头看了一眼父亲、兄长和幼子,只觉心中十分愧疚。
殊不知此刻唐封居的心中比他愧疚千倍,不止是对父亲还有池玉,更多的是对多顺,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在连累他,使他从前那样一位满腔热血义气,要为苍生谋福的正直之人,不得不为杨家卖命多年。
杨琨手放在桌下紧握成拳,心里十分慌乱,面上却又不能露出丝毫破绽,“唐多顺,我杨家招你惹你了,你要这样污蔑与我们?!”
“污蔑?”唐封居看着他,“难道不是你杨家杀害宁妃和六皇子,污蔑孙繁在先,又杀害孙谅,欺君说其是畏罪自杀在后?”
此言一出,堂内顿时寂静无声。
“休要血口喷人,你兄弟二人简直是颠倒是非黑白!造谣生事张口就来,眼中可还有天威王法?”杨琨一拍桌子,指着他们痛骂,额头却冷汗直滴。
直到看见吴坤终于从外面进来,才忍不住松了口气,然而他却神情凝重的冲自己摇了摇头;杨琨差点气出老血,脸色白了红,红了青,一颗心可谓是提起、放下,又提起。
为何摇头?摇头是何意?大哥不是在外面布好局了吗?
“污蔑?”唐多顺仿若听到笑话一般,“是不是污蔑,杨大人心知肚明,杨家更是心知肚明!”
“你——”杨琨气急败坏的指着他,“此人满口胡言,目无朝廷命官,按大周律例当斩!吴坤,还不快取他二人首级!”
吴坤闻言,没有一丝犹豫,拔剑刺去。
堂上坐着的另外两位大人,纷纷惊起而立,大呼:“且慢!”
“住手!”江怀玉才喊了一声,就看到那杨家随从手中的剑已经到了唐封居的身侧,这时,半空中突然又杀出一道寒光。
是一条银鞭,卷住了吴坤的剑!
屋内众人还没看清是谁,就看到那吴坤连剑带人,一下被那鞭子拽飞了出去。
“怎么回事?”江怀玉皱眉,看着门外。
“诸位不必惊慌,是在下府中的人。”赵振远解释道,随后扭头质问杨琨:“倒是该问问杨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杨琨袖中双拳紧握,此刻刑审堂内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怎么回事?是啊,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唐璧和唐池玉已经被大哥的人抓走了,却出现在这里?而明明在大理寺外埋伏着的自己人,反而却没有出现?就连这最后孤注一掷的吴坤,也被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绊住了手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绣春苑
**“.......二可恨鸨儿丧良心,她不该,忘恩负义无人情。我为她,挣得多少雪花银,到头来将我卖与沈延林。”
一身绛紫长衫的少年,靠在凭栏处,听台下人唱戏,正听得入迷。
“秦公子,你这来京城都小半年了,什么时候打算把票号开起来啊。”赵慕鸢把玩着桌上的红梅玉杯,觉得很是入眼。
“不急,才整修完铺子,得挑个好日子呢。”秦扶桑手指点着梨木栏杆,回头对她笑了笑,“三小姐到时候可要去捧场。”
“那可不成。”她坐起身,“我要是去给万宝票号捧场,我那周家表哥不得说我,是胳膊肘往外拐啊。”
“嗨,我又没说要你为万宝票号做什么,就你这身份,到时候只要往我那票号一坐,喝杯茶,那就算抬举我了。”他调侃道,“喝杯茶,周家总不会看不过去吧?”
赵慕鸢放下手中的茶杯,打量他一眼,“秦公子也别太抬举我,我能什么身份啊。”
“这大理寺少卿府上的三小姐,还不够有身份啊?”秦扶桑笑笑,视线又转回戏台上。
她便起身也走到凭栏处,看着台上名妓扮相的苏三,心里是真摸不准,这秦扶桑是真不知道自己别的身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位可没扶柳先生唱的好,只可惜今日扶柳先生不在绣春苑,咱们也是没耳福了。”
“扶柳先生的名头,放眼京城能有谁能盖的过去,旁人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二人正说着,只见一群身穿蓝衣的官差闯了进来。
“停,别唱了——”
“让开让开,官府办案。”
“把这些人都带回去。”
“这是怎么了?”秦扶桑神色诧异,看着这突然闯进来的人,“怎么像是京兆衙门的人啊?”
“不是像,就是。”她看着那群官差,把台上的苏三,文武场的师傅们,统统给押走了。“看来今儿这出戏,是听不完了。”
“正唱到兴头上呢。”他显然有些遗憾,招手唤一文进来,“去打听打听,看是怎么回事儿。”
“回公子话,是扶柳先生到京兆衙门击鼓鸣冤,指认当年杀害她爱徒的凶手去了,听说是和杨家有关。”一文答道,方才在外面就听到绣春苑的下人们在谈论这事儿,还说准备逃跑了,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进来和公子说一声呢。
“杨家?哪个杨家?”
“这么大的动静,还能是哪个杨家。”赵慕鸢看着台下一片混乱,“自然是丞相杨琇的那个杨家。”
“说到杨家,你知道吗?”秦扶桑忽然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杨烷要回京述职了,最多不出七日就到京城了。”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