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了陆凌霜的命令,蒙州大牢内的囚徒们早上也没有饭食可用了。直到午时才有狱卒送进两桶稀粥来,一间一间地叫醒牢房中躺得歪七扭八的罪犯。也是直到这时才有人发现吴三志已经死了,且死相颇为难看。找了仵作验尸,居然下了是做过死的结论,报给钦差谢琅知道的时候,他的眼睛都快掉下来了。
“做过死?!大牢里哪来的女人!你进去做过死一个给我看看!”谢琅怒气冲冲,把这草菅人命的仵作狠狠踹了一脚,带着方征和数个医师、护卫亲自去了大牢。可一进了吴三志的牢房,冲脑的一股恶腥便让书生顿时无话可说。
鞋底那黏糊糊的感觉……这该死的奸贼到底发了什么梦,居然能将整个牢房地面都涂满了,直到脱精力竭而亡?
“大,大人,小的家中世代为此仵作贱行,传到小的至少也有十二代了,这吴三志必然是做过死无疑啊……”可怜的仵作颤巍巍地拱手禀报,牢房里如此浓烈的气味,哪里还能有什么疑点呢?
谢琅捂着鼻子皱眉,看来死因的确无误了,只是这牢房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要知道吴三志是秋后问斩名单上的犯人,他的死因应该是菜市口斩首,而不是在个阴暗潮湿的牢房里莫名其妙地这样死了。若要追究起来,这可算得上是蒙州官员的大过。
吴三志的尸体硬邦邦地黏在地上,谢琅不发话,暂时没人敢动,也没人愿意去动。尸体下身赤露着,都死了数个时辰,不文之物居然还直直朝天耸立。谢琅忍着恶心撇了几眼,问道“他昨日没吃什么虎狼药吧?”
“禀大人,狱卒昨晚就没有送过吃食,男尸口中也没有食物残渣或者药气。”仵作无奈地摇头道,“若大人愿让小的剖开那处看看,或许还能有新的发现。”
“剖?那处?”谢琅呆了一呆,是他想的那个“剖”,那个“那处”吗?顿时背上一阵恶寒,他决定把这种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站在牢房门口,谢琅勉强自己不要因为牢房内传来的簌簌割肉声而产生什么联想,皱着眉忍了好一会儿,仵作终于出来了。他的手指上还残留着一丝暗红的血迹,见钦差大人皱着眉的样子,急忙往自己围裙上擦了两把,才将那异物双手奉上。
“大人,在男尸的体内发现一根花茎!”
“什么?”谢琅拿水布包了手,将那异物接过来,唤方征将油灯端来细看,竟然确是一根花茎。可这花茎是如何跑到里面去的!难道说正是因为此物钻入吴三志的身体,才导致他这般惨死吗?!如若真是这样,那这花茎又是来自什么妖魔鬼怪般的植物!一番细想下来,谢琅毛骨悚然,他定了定神,一连串的命令便发了下去——
将吴三志的尸体以疫病死的方式处理,火化后深埋以绝后患;在整个大牢内部地面上撒满草木灰和雄黄驱邪祛毒;还要一个一个地检查狱卒和任何可能接触过吴三志的人,势要查出这古怪植物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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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压之下,真相无从掩埋。
白袍老者拖着巨大的镣铐被带上来时,已经很是虚弱了,跪也跪不住,陆凌霜叫人喂了半碗米粥下去才有力气回话。
谢琅穿着钦差的官服高坐在公堂之上,神色严肃“白阿官,你是拜月白狼教的教徒,因为妄图在河畔工事里传教而被扭送进大牢。你已身陷牢狱之灾,本该在禁中反思赎罪以求赦免。然而你不仅不悔改加入邪教,更以妖法异术杀人,该当死罪。”
小吏将物证呈上,却是根细细的花茎,此时用清水泡着,尚未枯萎。谢琅将那花茎从水中捞出来放在掌上。
幸亏他有些见识,经过好一番回忆后想起了这种来自蛮平的植物,这才能顺藤摸瓜地找到凶手。“这东西叫优昙陀罗,不需要土壤,只要见到一点水汽就能生长。吴三志的牢房离你最近,本官虽尚且未查出你是用什么手法杀掉了他,可优昙陀罗只有你这来自蛮平的妖人手里才可能会有。”谢琅平声道,“吴三志就是因这优昙陀罗死的,毋庸置疑。你还要我继续查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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