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道,钩陈深吸一气,神色不安,复议,“你这么说,倒也有理。不过,如果我不回天庭述职,那我岂不是要背负一生罪名?”复又自言自语,“大不了来个玉石俱焚,自证清白!”钩陈恼怒。
“将军,莫急!定有法子的!”清河一旁抚慰。
“玉石俱焚倒是不必!”子懿规劝对曰:“趁着这一阵风,不如将功补过,把事实之真相据呈,如此一来,既能告慰逝去之魂,又可保明哲,证清白。你看如何?”
钩陈意会点头,内心不禁啧啧称赞。有道是识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虽昔日好友生而为人,却与前世大不相同。他的心思之缜密,言语之聪慧,实在难以匹及。听君一席话,顿解心头疑!夷羿的存在,叫人心安。也难怪月宫仙子,执意追随。
凌月谏言对曰:“将军放心!疗伤期间,焱儿会留下策应。相信不过三日,将军便可痊愈!届时将军,随夫君入尉府即可!”凌月转向清河,吩咐道:“清河,你且回天宫罢,有什么消息,我们也好有个照应!”
子懿微笑对曰:“如此甚好!”
申时已过,子懿、凌月以京城事宜为由,拜别钩陈、殷武、芷兰后,御马返程。纵使清河有十万个不愿意,但还是听姐姐的话,回天宫。申时三刻,天色渐暗,鸦雀回巢,家家户户轻烟冉冉,烛火照亮这一片宁静的村庄。
消食回屋,钩陈准备歇下前夕,门外传来芷兰的声音。推开门,烛光下的芷兰,愈发红晕得可爱,她背手紧揣,欲言又止。
钩陈关切问:“芷兰,有何事?”
“二公子!我……”
“唤我君武罢!”钩陈温柔浑厚的声线,芷兰听罢,心里一阵酥麻。经过一阵心理活动,她终于打开心扉,把藏在手心的同心结拿出来,一把塞到心上人的手中,腼腆地笑了,转头小碎步跑了。
突如其来的表白,竟让钩陈有些手无足措。看着手中美好的稻草同心结,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头遥望斑斑星空,还有那一轮皎洁的明月。
一切准备就绪后,国商宴在一片热闹与喧嚣中开始了。都邑城门徐徐打开,迎来一日的朝阳,各国代表使团陆陆续续进程,百姓夹道欢迎。晋文侯姬仇和拓跋雠将军等几人驾马骑车,看着满天的张灯结彩,声势浩大,他只觉无趣,哼唧一声,与拓跋雠语,“想不到,这场国商宴,郑人还真花了不少心思!”
拓跋雠点头,低声叮嘱对曰:“郑人奸诈狡猾,诡计多端。属下定会全力护主公周全!”
阵风拂面,姬仇不禁裹紧了玄衣,还有里衣里的保命符。
晋国身后的是宋国使团,宋戴公及护卫将军数十人;陈国外节使臣傅渊率陈国商贾三团一道赴约;卫国来的是大祭司旭尧及护卫数十人。他的一身白衣打扮,仙气十足,惹得一众郑国女子欢呼雀跃,眼神发光。毕竟有关诸国礼节之事,卫武公清楚郑武公的脾性,于是乎断然不会亲自出面,免得抢了东道主的风头;楚王若敖同样派了外节使臣赴约,这个相貌平平的不苟言笑的甄子骞,浑身上下散发着凛然正气,不卑不亢,很难对付。燕顷侯倒是与安坐马车内的诸侯王不同,他身披战袍,腰间挂刀,御马前驱。还有就是谢邑的申伯,他怀揣金灿灿的宝箱一个,满脸安慰,毕竟即将可以看到几年未见的外嫁女武姜,自然激动不已。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队伍中还有来自东洛的势力。
姚邕仔细看时,才发现是东洛的外节使臣岑予正。姚邕急了,焦虑万分,喃喃自语:“完了完了!这这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宫人传信,武公听罢,生闷不悦,哼唧一声,吩咐宫人:“既然来了,那就好生招待。如若落下舌根,本王在君上面前,怕也不好交待!”武公啧啧称赞,对曰:“祁爱卿果然料事如神!”
诸国使臣在郑国百姓的热烈欢迎与簇拥之下陆陆续续进入王城,礼部司、地官大司徒、卿家、御林军、护卫军乃至于大祭司等朝中要员系数出席迎接。酉时三刻,明月宴启,轻歌燕舞,鼓瑟吹笙,编钟编磬,叮叮咚咚,时而悠扬舒缓,时而热烈欢畅,时而低沉浑宏。
一曲《千乘之风》,分五章,唱尽宫、商、角、徵、羽五音,让人叹为观止。
一则诗曰:“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蕑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矣。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二则诗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三则诗曰:“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四则诗曰:“羔裘如濡,洵直且侯。彼其之子,舍命不渝。羔裘豹饰,孔武有力。彼其之子,邦之司直。羔裘晏兮,三英粲兮。彼其之子,邦之彦兮。”
五则诗曰:“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曲幕,诸国使臣纷纷拍手叫好。旭尧细细品评,对曰:“好一首《千乘之风》,把这世风搬上大雅之堂,竟能又与鼓瑟钟磬合二为一!毫无违和杂音,通俗晓畅,真叫人回味无穷矣!”
武公讶异好奇,啧啧称赞:“想不到大祭司竟也是个知音人啊!难得难得!”
旭尧恭敬回曰:“承蒙武公抬举,旭某不过是略知一二罢了!”
武公高兴,举觞邀饮:“来!”众人迎声同饮,颇为热闹。
只有姬仇如坐针毡。他能明显感觉到,那个高高在上的郑国君主,还有围绕在他身旁的无数看得见看不见的高手,都在紧紧地盯着他。
一阵风拂面,姬仇禁不住又揣紧了玄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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