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都邑朝堂,满朝文武百官陆陆续续持象笏上朝。
这是子懿第一次随明岳早朝。正值弱冠之年的他,迈出仕途生涯的第一步。晨雨洗刷过的十尺高墙壁垒,诉说着宫廷的森严与禁锢。他不禁感慨,百年后的人间光景,竟然与从前的绿林乡野截然不同。
行至长廊往左拐,子懿抬头便看见右侧迎面而至的三人,祁鄢、公子吕和公孙阏。明岳见之,恭敬作揖侯安,子懿随父作揖,“祁大人!公孙大人!”
“尉大人有礼了!”祁鄢恭敬回曰,微笑,“世子初出为士,后生可畏啊!哈哈!”
明岳回曰:“犬子年少不懂事,还望祁大人多加指点!”
公子吕一旁小声严肃,“还不快见过尉大人!”
公孙阏目无表情,作揖回曰:“子都见过尉大人!子珮兄!”抬头遇见子懿的注视,只觉熟悉,却又陌生。
子懿重新审视眼前人,公孙阏还是和往常一般骄横无礼、目中无人。不过,识别三日,他的尖细的眉宇之间,透出几分沉稳。
“子都兄有礼!”子懿恭敬回曰。
“公孙大人!尉大人!请!”祁鄢邀两人一同前行,子懿、子都随后。少顷,殿前到步。大王子寤生、二王子叔段二人立于右侧,诸臣朝前侯安两位王子,子懿子附和之。没想到,曾经恣意京城的无羁少年,现如今齐聚朝堂,由此开始了伴随他们一生的君臣之路。
早朝启,武公从殿内左出,众臣齐下跪作揖,侯安对曰:“臣等参见大王,大王万寿无疆!”武公答:“众爱卿免礼!”
礼落,宫人宣旨,“宣大夫祁鄢、关其思、尉明岳觐见!”祁鄢、其思、明岳左而出,一同朝前跪拜领旨,“臣听旨!”
“祁鄢、关其思郐邑引商有功,赐黄金百两,薄缎各五匹,翡翠各一对!”
“臣等叩谢王恩!”祁鄢、关其思再拜。
“尉明岳推行商策有功,赐黄金百两,凉缎三匹,玛瑙紫砂一尊!”
“臣叩谢王恩!”明岳再拜。
三人起,关其思接而上奏,对曰:“禀大王,郐邑行商二十余队已悉数到京,现暂下榻于西南驿站,侯请大王下旨!”
“好!很好!哈哈!”武公甚是满意,吩咐礼部司大夫姚邕,“姚爱卿,行商进京之事,就交由你们礼部司去办了!即刻去办!愈快愈好!”
姚邕领旨下跪,对曰:“臣领旨!”
明岳续而出,恭敬作揖,上书,奏曰:“大王,臣有要事启奏!”武公示意宫人取旨,武公徐徐摊开竹简奏疏,细细阅之。
“大王,司会账册之事已查清,乃新任洧水商贾副主事顾江借职务之便行贿赂之事,他已当堂供认不讳,认罪伏诛!”
武公徐徐合上奏疏,深吸一气,盯祁鄢,却欲言又止,转而赞许明岳:“好!很好!尉爱卿心思缜密,办事得力,再赏!”
明岳跪谢再拜,“臣叩谢大王!”
祁鄢见状不妙,主动朝前跪启,对曰:“臣有罪,臣跪肯大王降罪!”
武公漫不经心,故作不知,对问:“哦?祁爱卿何罪之有?”
祁鄢先下手为强,主动释曰:“账册真假之事,臣有过!顾江乃臣提拔之人,如今顾江重罪,臣自然脱不了干系。”祁鄢痛心疾首:“只怪臣当初有眼无珠,竟识不破这撕的鬼面目,以致毒瘤横生,酿成大错!”
好一招先发制人!明岳偷偷瞥看祁鄢下跪叩头的背影,只觉此人实在狡猾聪明,心思细腻。难怪这么多年了,即使活不见人,大王依旧器重他。看来,账册之事,明面上不好再作追究,如若深追,指不定作茧自缚。
武公意会,点点头,将计就计,“好!既然如此,祁大人就去刑部司领罚吧!杖责五十,以示惩戒。此事就此作罢!”
祁鄢跪而领罚,“臣叩谢大王恩典。另外,臣愿上供半年俸禄!填补司会账册亏空一事!”
武公点点头,“准了!”转而问姚邕,“姚爱卿!使团的事,如何了?”
刑部司上来两人,祁鄢自觉随两人离去。姚邕朝前,作揖:“回禀大王,回红贴的有晋、宋、陈、卫、楚、燕、申诸国!”
武公讶异抚须,探头瞪眼,追问:“东洛呢?”
姚邕摇摇头,回禀:“并无消息。臣以为,许是车马在半路上有个什么险阻,这才……”
武公怒拍龙座,吓得姚邕腿软无礼,跪叩求饶,“臣惶恐!”
群臣齐身随之行跪拜礼,对曰:“臣惶恐!”
闵公公见状,赶紧一旁伺候,抚慰盛怒,“大王,东洛没消息,不正是最好的消息了吗?”
武公质问,“何以见得?”
公公回曰:“东洛莫不是像那缩头龟一般,不敢来呗!”
武公又被身边红人的机智逗笑,忽而哈哈大笑起来,命:“众卿家跪着作甚?起来吧!起来吧!”
诸臣战战兢兢,祁鄢暗暗难过。遥想当年征战沙场,武公率性洒脱,不拘小节,爱民如子;不曾想阔别十年,如今座上的他,却是如此模样。难怪公孙大人,心生不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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