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白延卿笑了笑,“因为有趣。”
茶博士更加懵。
白延卿手指在茶杯边沿抹过,眼神深邃注视着杯中浮沉的叶片,语调不明道:“我喜欢看人打破常理。”
茶博士无奈地想,您就挺打破常理的。
“在白家这样的地方待着,最免不了的就是越来越重的破坏欲啊。”白延卿一哂,“小怜如此,大哥如此,我也是。”
茶博士吃了一惊,“为何大公子也......”
白延卿想起今天在书房和白延钊的交谈,讥诮一笑,“难不成你也以为他真的是什么霁月光风的翩翩公子?”
白延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接着说道:“小怜三年前骤然得知身世,本就体弱又经此一遭,身子险些撑不过去,如此,大哥半年后还是力排众议地把白怜接了回来,依旧把她当嫡小姐宠着。你觉得这是为何?”
茶博士转了转脑子,答道:“怜小姐毕竟是大公子照看了十多年的妹妹,大公子不忍她一个人流落在外,也是人之常情。”
“那我今日说把小怜接回来,他为何拒绝了呢?”白延卿想想都觉得一阵心凉,“有同龄好友说说话是好事,但为什么要找长安郡君那样的人呢?大哥不会不明白,长安郡君其人绝不简单,其处境看似风光实则万分凶险。他不过是想借此暗中跟踪长安郡君罢了。”
茶博士垂下头,“属下明白了。”
白延卿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从缝里看出去,正好望见汴水之畔巍峨高大的静远阁。
一轮红日正好半挂在阁楼的飞檐处,倦鸟扑簌着翅膀划过天际没入林烟。
零星新绿无声无息地出现,有风从草尖拂过。
暮光之中,白延卿的眼里也盛满暮光,他叹息着合了窗户。
茶楼之下,有人若有所觉地抬头看了一眼。
“小姐?”
史倾棠把目光重新落到远处的静远阁,眼神柔软怀念,“没什么,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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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棠来了?”魏人辅负手站在院中,眉眼慈和地把人带到了书房。
“师伯又消瘦了。”史倾棠语气中有些不满。
魏人辅无奈一笑,“新朝初立,自然忙碌。”
眼看史倾棠又要开口,魏人辅立刻引开了史倾棠的注意点,“只怕日后,你会比我更忙。”
史倾棠愣了一下。
魏人辅看着小姑娘熟悉的眉眼,笑叹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么会不明白你的心思?”
史倾棠自幼才华过人,也曾壮志凌云,也曾指点江山,那篇让帝王惊艳的《定边策》便是最好的例证。
只可惜,一是生做了女儿身,才华抵不过世人加在女人身的宿命,二是有个心胸狭窄的父亲,对自己的亲生女儿竟也能心生嫉妒,硬生生地浇凉了史倾棠的一腔热血。
饶是以魏人辅的肚量,他每每想起当年的事情都恨得牙痒痒。
他那不成器的师弟,也就是史倾棠的父亲,心浮气躁庸碌无才,写出来的文章连自己女儿都不如,被老师当面训斥之后依然不思进取,反而迁怒自己的女儿,动辄打骂,甚至一度折断了史倾棠的手指。
幸好老师及时赶到,找了大夫接骨,这才没有对倾棠的身体酿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只是,精神......
如今看到史倾棠重新振奋起精神,魏人辅心底既高兴又难免忧心。
史倾棠听到魏人辅的话,却是想到了另一层含义,心情一下低落了很多。
史倾棠克制着情绪,不想被察觉到,别开了视线,说起了打算重开书院的事情。
“你考虑好了?”
史倾棠点头,“史府太大了,我住不了那么大的地方,正好府里原本就有几个院子是祖父讲学的地方,我打算把其他的空院子都收拾收拾,连起来建成一座专门用来教书育人的书院。”
魏人辅想起什么,说道:“难怪你前阵子把你的师伯师叔们都请下了山,敢情是在这儿等着呢。”
史倾棠一笑,“只有倾棠自己的话,即使书院建成,也未必有人肯来。但如果这座书院里有各路名士学士,甚至当朝丞相都会时不时地过来讲学,那估计倾棠这书院的门槛都要被踩破了。”
魏人辅哈哈一笑,“连我也不放过啊?”
史倾棠语调柔缓,“师伯可是我这书院最大的噱头。”
“还噱头?你倒是真不客气。”
魏人辅没有多加思考,直接笑着应下了此事。
“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个消息,你应该感兴趣。”
史倾棠眼睛闪了闪,说道:“长安郡君的密信,陛下允了?”
魏人辅抽气,“你们两个这关系......比我想的还要密切啊。”
史倾棠但笑不语。
魏人辅也不再卖关子,“几百年来头一遭,大周女钦差,可如你们的意?”
史倾棠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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