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三十八年是值得在北昭历史上大书特书的一年,先是和亲薛罗,后是柱洲大旱,再然后是天子退位传位于第四子,最后是第七子逼宫扬言第四子伪造圣旨谋朝篡位。
如此动荡的一年刹那间把北昭朝廷蓄意粉饰的太平彻底撕碎,北昭境内在极短的时间乱成了一锅粥。未得皇位的皇子们一边发檄文斥责秦秋阳逼宫之举,一边公开拉拢封地武官公开募兵要“清君侧”。
秦秋阳同样也不甘示弱,软禁了秦延昌后立即举办登基大典,改年号威武,下旨征调大军赴各地平叛。
就是在这样混乱的状况中,有二人带了几个随从悄然从云歌来在了伊宁站在慧王府外。
秦秋寒听杨晗来报说秦秋睿和秦秋白在正堂等他时整个人都显得十分茫然,在他的认知中秦秋睿和秦秋白现下应该在云歌,怎么突然跑到伊宁来了?
秦秋寒问:“真的是他们二人吗?”
杨晗苦笑:“属下方才去门口迎的二位王爷,当真是他们。”
秦秋寒快步再来正堂,抬眼就看见做书生打扮的秦秋睿和秦秋白。二人一段时日不见与在薛罗分别时大不相同,身上的贵气消减了不少,此时又黑又瘦十分狼狈,看来在路上吃了不少苦。
“你们……”
秦秋寒话还未说完,就见秦秋睿大步上前,一把抱着他哭号道:“哥!我终于见到你了!”
秦秋寒拍了拍秦秋睿的后背,示意他放开:“有话好好说,这么大的人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秦秋白也是红着眼眶,立在一旁道:“七哥令曾统领率天机营四处网罗我等谋反的罪证,六哥被他下狱,现下约莫已经被赐死了!”
秦秋寒大惊:“什么?!”
秦秋白道:“十哥此前得到六哥被下狱的消息觉得不大对劲,派人私下寻到了六哥府上的小太监问了。天机营从六哥府上抄出来的罪证完全是莫须有,起因只不过是六哥醉酒后骂七哥是窃国之贼!十哥知道若我们继续留在云歌这一劫怕是躲不过去,便借着进宫看望母妃的由头把我带出来,而后在府上侍卫的护卫下一路逃出云歌前往伊宁投奔你。”
秦秋寒钢牙紧咬,对于云歌混乱的局势他早有准备,但却没想到竟然乱到了这种地步!
秦秋睿用衣袖沾了眼角的泪,凄然道:“我们原本都以为父皇最爱的儿子是七哥,但我现在才知道,他最爱的竟然是四哥!”
秦秋寒疑惑:“此话怎讲?”
秦秋睿道:“此前父皇把除太子外的其他皇子分封出去,我原以为是他突然间想通了,要为太子继承大统扫除障碍。可直到前些日子我在云歌看到朝堂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我才知道,父皇根本就是把你们分封出去逼着你们去同封地的外臣联络,而后再由他在封地的心腹收罗罪证密送至云歌好下旨降罪!等他把你们一个一个都收拾的只剩四哥时,那个位子便只能由四哥来坐。七哥就是他收拾的第一个人,只是父皇没想到,七哥竟然敢逼宫。我现在才明白,父皇往常对四哥态度平淡并不是不爱他,而是因为四哥是他最爱的儿子所以才故意如此好掩藏他的那份爱意!他扶持七哥也只不过是把他当靶子,好让那几位蠢蠢欲动的皇子把注意力放在七哥身上不顾四哥!”
秦秋寒猛的倒抽一口冷气,突然想到了钟玉山。此前他一直以为对于梁中明假借他的名义募兵之事钟玉山一再放任是因为想要在秦延昌面前邀功,现下想来,是他想的简单了。
秦秋白似是想到了什么,抿了下嘴,犹豫的开口:“我少时在宫中听母妃说过,四哥的母妃是个江南女子,与父皇在一次南巡时相识,后被父皇带回宫中封为兰妃。只不过福薄命浅,生了皇子后不过五年便香消玉殒。”
秦秋白飞快的看了眼秦秋寒,又垂下眼,声音更低:“我母妃说,蓉妃之所以会被圣上宠幸,也是因为她与兰妃有五分相像,就连我母妃也只不过是与兰妃有三分相似这才会被父皇看中收入后宫。”
秦秋白抬头,直视秦秋寒因为过度震惊而苍白的脸:“五哥,父皇只不过是在蓉妃和我母妃身上找兰妃的影子罢了,并不是真的爱她们,所以才会极尽恩宠,又弃如敝履。”
秦秋寒脑中如遭重锤,踉跄着退了两步。他此前想过无数秦延昌不喜欢他母妃的理由,却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
秦秋寒心中悲凉,一口怒意堵在喉咙里几乎要呕出口血来。他仰天大笑,眼中却无法控制的流出了泪水:“母亲,您听到了吗?他根本就不是因为您生了个傻儿子才迁怒于您,而是因为从未爱过您!您只不过是他心爱女子的替身之一,只不过是他在想起那人时聊以慰藉罢了!可笑您情根深种,在临死之前还幻想他会因您的死而难过!痴人!真是痴人!”
秦秋睿声音中带着浓重的哭腔,低声劝道:“哥!你别这样,我看着难受!”
秦秋白道:“五哥,我其实特别恨他,如果不是因为他,我的母妃不会死。”
秦秋寒眼睛通红,面色苍白如纸,双目中闪着怨恨的光:“我希望他长长久久的活着,千万别被老七折腾的丢了性命。他的报应我会亲自给他,我要让他知道,他没有权利如此对待我的母亲!”
秦秋睿心中一惊:“你要起事?”
秦秋寒道:“我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今天,我要杀回云歌,我要让他亲眼看看他最讨厌的儿子是如何坐在那个位置上,如何把他的母妃追封为皇太后的!兰妃在世时他忌惮杨家的威势不敢把兰妃封为皇后,等兰妃死了却想要她做皇太后,做梦!”
秦秋睿的眼睛亮了起来,坚定道:“五哥,你若起事,我必誓死追随!”
秦秋白道:“五哥,我愿为先锋,为五哥开路!”
秦秋寒按着二人的肩膀,大声道:“好!兄弟同心其力断金,你二人既然肯助我成事,那我们便一同打造一个新的北昭!不过在此之前我还要好生谋划,如何起事才最稳妥!”
“杨晗!你去沧海楼给夫人传信请她回来,把慕容文柏也叫过来,吩咐厨房做些好吃的,今日晚上为二位王爷接风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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