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淳立即得意起来:“白行骁,你要是有兴趣,跪下求我啊,老子可怜可怜你,上了让给你!”
“老子可怜你老母!”白行骁气性上来,抓起桌上果盘横空砸过去。他跟师父学过好几年武,虽算不得江湖高手,可好歹有根基,力大且准,这一砸江淳脑袋当即见了血,一声痛叫。
江淳本是养尊处优的人,看着摸的一把血的手立时瞪圆了眼睛,浑似要去了一样。带的两个小童是中看不中用,惊慌下只顾连声尖叫,气的江淳将他们踹翻一旁。“来人,给我拿下白行骁,不,给本侯乱棍打死!”江淳血也不去止,顶着伤口更显狰狞。他一喝之下,都衙兵士向白行骁厢房行进。
这些都衙兵士作寻常打扮,不明就里的以为他们是十里塘下人。但常来的达官显贵都知道内情:十里塘每年有大量的银两进贡给国都府衙,由都衙派人维护治安,十里塘每一楼每个角落都是。江淳身为小侯爷,出门却没有带太多自家府兵,实在是十里塘有个成文规矩,大门朝钱开,进出按人头交银两,动辄千数万数的,江淳的小金库可比不得白行骁,此次就带了三两亲信和一个新纳的书童童服侍,看起来还没有白行骁人多势众。
出行带这么多人也不是白行骁自愿,都是他叔派给监视他的,走哪儿跟到哪里。果然他叔还是有先见之明,知道他能闯祸,此刻就替他挡住了都衙兵。但白行骁见还是有些见慌。他虽然显得财大气粗,老是说国都遍地都是人渣,他一出门就得踹上几个,但他并不是个惹事的人,尤其在国都他是能避就避,比起三年多以前性子实在收敛不少。砸出盘子白行骁就后悔了,白叔再三告诫,任他胡作非为,但牢记一点,不要惹地头蛇!指的就是江淳这种。
“谁敢!我家老爷享二等爵位,这是皇上亲赐玉佩,你们敢动我少爷!”白黑拿着的玉佩,护着自家不争气的少爷。
这块玉佩,从皇宫回来他就不记得随手扔哪儿了,他轻视的东西这会儿倒是把这群都衙兵唬住,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听谁的。难怪他叔叔说,十里塘请来都衙兵根本是如鸡肋,到此处的有几人是小小都衙敢管的,无非是十里塘怕成为炮灰,想多个名头向朝廷纳钱而已。
“他白行骁不过商贩质子,狼子野心,今不满拘禁之身,持凶伤人,得御赐之物不感皇恩浩荡,还敢辱骂昌平长公主,此乃对皇家大不敬之罪!不只白行骁,整个白家都得诛九族!”江淳的书生“义正言辞”,阴狠一笑堪比刀子。
此言一出,都衙兵立刻围紧了白行骁。
“少爷,你骂他爹也比骂他老母好啊!”
听到白黑这句小声抱怨,白行骁是哭笑不得,大庭广众之下问候江淳母亲只是顺口而已,却忘了江淳在国都无法无天,不以当个人要求自己,却踩在万万人之上,拼的不是爹,而是他那同样不可一世蛮横霸道的亲娘昌平长公主,曾当着明皇之面掌刮皇子。白行骁懊悔不迭,怎么就把那“母老虎”骂进来了?
不用看白行骁也知道,在场大多都在等着看江淳整死他。像江淳这样的“官二代”,不一定就和江淳沆瀣一气,但的确是看不上他白行骁的,他们有身份又自视尊贵,一贯觉得商人的钱可以被捧起,但商人是要踩在脚底的。而那些商人“富二代”,白行骁更清楚他们比谁都希望他倒霉,他也从来瞧不起他们,他虽然行为乖张,出口气有时真能熏杀人,但自认跟这些毫无节操、欺良霸市、作奸犯科的二货不是同一类,他一贯想用更多的钱砸死他们。江淳阴测测的笑让他更觉气闷,就要彻底放开,觉得反正到这儿份上,不骂白不骂,但他被白黑死死拉住,又听到“白叔”两个字,一下就蔫了。白叔后来说地头蛇可打,“强龙”犯不得,说的就是当今皇上,昌平公主的荣宠是皇上给的,他要骂痛快了,整个白家就要跪了。那他留在国都几年,父母亲忌日都不得归去祭拜,还有什么意义?白行骁顿时有一种随便江淳怎样的认命感。
“白行骁!白行骁!”十里塘突然传来一声声大喊,一个人气呼呼,走进来左右上下看了一圈,突然脱下鞋子朝上空扔去,自然落了空,然后她腮帮子鼓圆了吼:“你给我下来!”
众人惊愕,白行骁还不是瞪大眼睛。这人……他认识吗?说是男的吧,不是,说是女的吧,不像。一脸尘扑扑,一身脏兮兮,他白黑有这么落魄的朋友!但似乎是有些眼熟。“阿月……”他试探性地喊出,没有得到否认,方才惊喜喊道,“你是阿月?阿月!”八年没见,当年的小小丫头,如今他真的快认不出来了!
“好眼力啊,认出我了?真是感动,我在山上吃土,你在这里嫖赌。场子这么大,花不少哈,白叔要是知道,不跪你家宗祠,也身上开花吧!”
“阿月!你回来了!怎么没人告诉我!什么时候回来的?”白行骁惊喜地不行,连跳带蹦,一阵风似的跑下去,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跟前,就要一把抱住刚还鉴定为“野人”的身上。
野人闪身,他扑了个空。“别,今儿穿的这般人模人样,弄脏了可不好!”
“怎么穿成这样?谁欺负你了?不是给你送东西去了,吃穿什么都有,还有孝敬洪师父的好酒!洪师父也忒不厚道了,怎么亏待你成这样?哎哟这味儿!”他现在还真抱不下去,捏着鼻子拂了拂她身上泥巴。
“熏不死你!你像今儿花一万两买个座这么诚心,我还用得着在山上给洪三岁洗他三味鞋换吃的?”阿月笑得突然眯上眼,“你这被人团团围着,是花光了?”又转过身对跟进来的十里塘掌事许尚道:“我进来什么好看的也没见着,您最多只能算我过门费,白行骁没钱了就记他账上!”
白行骁撇嘴,心想她何时出过钱。阿月一身破破烂烂寒碜相儿,许尚竟然放她进来了,是真信了他白行骁亲近下层群众的邪啊。又见许尚嘴里说着不敢,头却点得顺溜,他禁不住感叹是一副商人的好模样。
“还不走,要在这儿给我接风洗尘?去你家吃,问候白叔,还能看你挨顿板子!”
阿月说完,白行骁跟上去。
“今日白行骁走出那道门,我让你们全都人头落地!”江淳甩开书生拼力阻止的手,对都衙兵喝到。
门口的都衙兵下意识执枪拦住,被阿月一看,扑通跪地,“求……求别为难小人贱命!”有几人抬起头望着白行骁,似乎希望白行骁说说好话。
白行骁此刻倒也不慌,他跟十里塘所有人一样看着阿月,见阿月轻轻一笑。他转身对着江淳,被看了这么久的戏,他也想看一看好戏。江淳自己要撞南墙,刚好送他一道铁墙。
“为何走不得,你请我们吃牢饭吗?”阿月回头,玩笑似的问。
江淳梗着脖子,“白行骁不能走,他——”
“你身边那位说白行骁不满拘禁之身,对皇室不敬是吗?”
“白行骁大逆不道——“江淳着急辩白。
“到底谁大逆不道,敢说皇上拘禁功臣!”阿月抢过江淳的话。
“自然不是,皇恩浩荡,赐爵恩赏,白家殊荣显赫——“书生不得已跟着解释。
“那白家为何不满?这么多好处让人巴巴眼红呢,谁得了不开心?白行骁你很郁闷?”阿月根本不让粉面书生说完,白行骁都不用摇头就听阿月接着问,“还是你以己度人,认为这是拘禁,觉得皇上做的不该,白家应该不满?”
粉面书生不敢再张口,扑通跪下直呼不敢。
白行骁心里好生痛快,来啊,你二丫的再巧舌如簧啊,给老子再扣大帽子啊!送你一个大钉锤,跪得你丫开花!
腹诽了狗腿子,白行骁再来欣赏江淳,顿时觉得江淳那张咬牙切齿的脸变得有些委屈巴巴:“但白行骁出言辱我母亲!”
“这我倒没听到,他说什么了?”阿月看起来是很讲道理的。
“老子——“
“你什么?”阿月大惊失色,正经请教道,“你充我老子,我家中那位知道吗?”
将军府。大将军司远。
娘的!痛快!白行骁就等这个反应!平常别人仗势欺人,他只感到十分不耻,今日自己狐假虎威,他才觉得过瘾极了。从发现十里塘屏息注视着阿月,他就知道今日无论如何倒霉的不会是他。书生拉江淳时,他还怕江淳真的放过他,果然江淳没让他失望,二货性格跟他有的一拼!气血通了的白行骁连自己都骂。
“白黑,你留下来帮我送谷姑娘,别让野猪啊狗的恶心着她!还有你们起来,白黑你待会儿给他们每人百两银子,当我白行骁给你们压压惊。”白行骁挑衅地看着江淳,有本事下来咬他啊!
“还不走!”阿月回头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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