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点意思,我看看。”
“没写完呢,我只把一闪而过的那个情景写下来了而已。”我说。
“我看看。”
我把笔记本递给他。
“我说你的字,什么时候能收敛点?”
我佯装生气,作势要夺回我的本子。
“逗你的。”他嘻嘻地笑。
“我知道。”我心里想,嘴上还是不饶,“不行,不让你看,免得你笑话我。”
林然也不再解释,大概他心里也知道我只是在跟他撒娇,便一把把我搂进怀里,低头亲吻我的头顶,“我就喜欢你这样潇洒不羁的字。”他说。
我再也忍不住,钻进他怀里,“扑哧”一声笑了。
在傍晚的夕阳下,他摊开了我的笔记本,认真地看起来。
——公安局审讯室内,主审警察长官,记录口供的警察,和女主角。
“姓名?”主审的警察长官用一向冰冷而熟练的语气问。
她没有回答,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嘴唇紧紧地抿着,目光死死地盯着挂上了镣铐的两只手,刚刚拿着刀插入别人胸口的双手此时紧紧地攥起了拳头,剧烈地抖动着,她整个人都因为极力地压抑自己的情绪而在不停地颤抖,她狠狠地咬着牙,不让自己抖得太厉害而让别人看出她的懦弱。
主审的警官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冷漠地表情随即消失不见,换上了一副悲哀沉重的神色。
“他如果看见你现在的样子,恐怕也会不安心吧。”他说。
她却仿佛没有听见,纸一样白的脸没有任何表情,似乎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从此不再畜生说话。
僵持中,一个警察从外面走进来,凑到主审的警官耳边说了一句话。警官点点头,脸上沉重的神色似乎缓和了一些,接着他对一直沉默不语的女孩道:“他没死成,被抢救过来了”
她猛地抬起头,两只眼睛睁得圆圆的,充满了红血丝,眼泪一下子就从眼眶中落了掉下来。她仿佛有一瞬间松了口气般的塌下了背,但很快又挺直,双眼比之前瞪得更大,死死地盯着对面穿着警服的男人,忽然猛地向前扑过去,“砰”地一声巨响,是女孩的头撞上审讯桌的声音,接着便响起了女孩儿的嚎叫,她在疯狂地喊叫着,拼命地晃动锁在椅子扶手上的手铐,仿佛她才是一个疯子,她疯狂地叫喊,“为什么,为什么······”
记录的警察站起来压住了癫狂的她,这样的情形持续了两三分钟,她的嗓子喊得嘶哑,才渐渐平息下来,她仿佛失去了力气了一样倒在座椅上,口中仍然念念有词,“为什么,为什么···”,因为用力过猛,挂着手铐的手腕处已经勒出了四五道血痕。
仿佛一道墙终于站立不住开始崩塌了一样,她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着,让人怀疑她要把自己身上的每一个器官都抖动下来。
紧接着,仿佛不是从她的喉咙里,而是从心里最深的深处发出来一串一串的呜咽,就像某种动物的哭声,她的双眼却像干涸的枯井,再没有一滴泪水,只有像干燥的土地裂纹一样的红血丝在她的眼底延伸开来。
故事的后面写着一段标注——一个单纯的极致的女孩子,在自己的男友被无辜杀害,凶手却脱逃法律罪责之后她毅然决定要遵循曾经的承诺,要殉道于爱情,于是她计划在亲自动手了结凶手的生命之后自杀。可尽管在一时冲动知下她把刀插进了杀人者的身体却没能最终杀死他,而她在听见凶手被救回的瞬间居然觉得松了口气。她无法原谅产生过如此念头的自己。她应该为爱情义无反顾,应该遵循曾经和男友的誓言。然而在现实面前,这些曾经以为坚如磐石的东西竟然像鸡蛋一样脆弱不堪,那一瞬间她感到自己不仅背叛了男友,背叛了爱情,背叛了信仰,还看见了深藏在自己的人性深处的赤裸裸的懦弱——曾经嘲笑的一起回过头注视着她,发出轻狂的狞笑。
是那一刻,那一瞬间的庆幸彻底地摧毁了她。
——“你会写完它吧?”林然合上笔记本,认真地看着我道。
我被他的严肃神情弄的有些紧张,对于理想,他非常认真严肃,虽然平时他就一副老教授的做派,但很少拘束他人,包括我,他的女朋友,但不可都否认的是,他是如此急切地想要实现自己的理想,每每遇到和梦想相关的事情的时候他总是用尽全力,表现出与平日里那个淡定疏离的他截然不同,他急切地想改变自己平凡的命运,不愿意再在平淡的日子里度过多一秒钟,而我,我是他的女朋友,他希望我能够和他一样,实现属于我自己的梦,和他并肩而行。于是,我很认真地望着他的双眼,点了点头,道:“当然,我会好好写,到时候让你做我的第一个读者。”
他笑了,夕阳下他眼睛里的光影显得格外温柔,在夕阳的余晖中,他低头吻了我的唇。
快两年了吧?断断续续地,那个故事我只写到了一半,我们却已经各自走远了。
对于那个梦想,那个诺言,我从来没有忘记,只不过,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出色地完成它?太久了,近两年的时间,中间夹杂了考试,兼职,家庭等等各种各样的事情,过程中我曾无数次推翻重写,灵感丧失,思绪混乱,太少的人生阅历和知识的狭隘,自身的愚钝都让我不得不一次次搁置,失去了他更让我大受打击,我已经不止一次的怀疑自己并没有那样的天分,不敢再有妄想,自那以后几乎没再动过笔。
不知不觉,我竟走到了海滩上,旁边站着陈皪。这个事实让我一下子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也许我竟已不管不顾,海风裹挟着伤感的情绪从四面八方而来,在我的心里翻腾起一阵浪潮。我缓缓地换着呼吸,静静地等待浪潮退却。
湿热的海风吹乱了我的长发,海水沾湿了晚霞,晕开后将天空涂成了更深的橘红色。
沉默着在海滩上走了半晌后,我把落在脸颊上的碎发挽到耳后,终于开口:“日落好美啊。”
我故意没有去看陈皪的表情,而是看着远处的落日。
“嗯。”他说,“是很美。”
“天快黑了。”
“嗯。”
我用手撩了撩头发,想接下来该说什么。
“一起吃饭?吃完饭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他说。
我疑惑地抬头望着他。
“明天下午的飞机回A城,就没法看到了。”他说,“我说过之前我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所以很熟悉这里。可以给你当当导游。”
“可以,喝酒吗?”我问。其实平常我并不喜欢喝酒,但今天晚上我非常非常的想喝一杯。
“好。”陈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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