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进顾聿明那辆风骚的兰博基尼后,顾聿明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注视着我,就像要用眼神把我的心思巨细靡遗地一一洞穿,令我感到一阵烦躁。
没多久,老杨载着她的车开走了,顾聿明才终于幽幽地开了口,说:“诶,那可爱的女孩子是谁啊?”
她是谁?那你可真问倒我了,我想。
“新员工。”我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我说你大半夜的干嘛非要回公司,原来是有人等着呢?”顾聿明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调侃,大概平时都是我数落他,这次总算是他抓到我的把柄了。
“只能说顾伯父看不上你实在是眼光精准,姜还是老的辣。”
“嘿,你什么意思啊?”
我闭上了嘴,对于这种脑子里只有情情爱爱戏码的人,实在懒得和他解释。
“我想Edgar和那个女孩应该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如果是恋人,两个人就一起坐车走了,而且一路走下来,两个人都很客气,举止并不亲密。应该只是因为太晚了,Edgar担心她一个女孩子不安全才让她坐自己的车回去。”一直沉默着的钟声开口道。
我抬了抬眉,转头向钟声微笑致意。
“和你相识这么久,我还从没见你对哪个女孩这么绅士。钟声,你别看这家伙看上去文质彬彬,好像挺好接触的,实际上有严重的强迫症和洁癖,别人碰他一下都要明里暗里嫌弃半天,长这么大我就没见他的座驾上载过哪个女孩?”
“你妹。”我冷冷地说。之所以这态度并不是因为顾聿明刚刚说的那番话全是胡编乱造,而恰恰是因为他说的全部都是事实,而这让我十分不爽。
“哇,我就这么提一嘴,你用不着就爆粗口吧。”顾聿明故意大惊小叫。
“我是说潇潇坐过。”我说。
“这也算啊。”
“难道潇潇不算是女人?”
“算,算。”
顾聿明无奈妥协,随之便示意司机启动了车。
灯火中的白色雨丝飞速地砸过黑色的车窗时,我的脑子里重又浮现了那个女孩子在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的背影。
她好像说起过自己的名字,不过我没有听清,也许根本没注意听。
她的眼睛很漂亮,像琉璃珠子,拘谨的一笑也能轻易地牵动起眼睛里的凌凌的水光。
至于她的容貌,漂不漂亮?其实我已经不太记得了,或者说根本没注意。
只有那双琉璃珠子一样的眼睛深深地镌刻在了我的脑子里。仿佛中了蛊一般,挥之不去,整整一路,我几乎都在想着那双眼睛。
“对了,提到潇潇,我忽然想起来,潇潇那丫头说请你有空务必到家里做客。她太久没见你,想你了。”顾聿明忽然阴阳怪气地开口,把我尚在流连忘返的神智狠狠地震回了现实,我有些恼火地瞪了顾聿明一眼,不过他并没有注意到,继续阴阳怪气地絮絮叨叨,“那丫头,她老哥我当年出门读书大半年也没说过一句想我的话,和你才没见多久啊,就说什么‘想你了’,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我无奈地笑了笑,脑子里仍然想着那双琉璃珠子般的眼睛,没空理会顾聿明的牢骚。我想既然她既然是新员工,想必公司人事系统已经录入了她的资料,已经知道所在部门,也不难猜是谁。想到这里,我的内心忽然狠狠一征,惊觉自己仿佛入了魔障。我拧紧了眉头,看向车窗外越来越浓重的夜色,打开车载冰箱,触及到那股冷气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会,暗暗地咒骂了他一番——顾聿明这个男人的冰箱里除了酒还是酒,总有一天他会死在酒里,还是从里面拿出了一瓶冰镇啤酒,当冰凉的口感穿过咽喉冲进胃里,我才总算找到了一丝平静。
“你怎么大半夜的喝起酒了。”顾聿明一脸狐疑。
“口渴,你这冰箱里也没别的喝的。”我皱着眉头闷闷地说,“我说,你就不能往里面放点果汁什么的,全是酒,你迟早得喝死。”
顾聿明只是嘿嘿地笑,不置可否。
“怎么样,这周末去我家?——诶,钟声,一起吧?”
“不了,谢谢,刚来这边,光是租房搬家采买就够我忙了。以后如果有机会,一定登门拜访。”我听见钟声用平静的话音说。
顾聿明“啧”了一声,扭头看向我,道:“诶,你呢,陈皪?”
“周末不行,我有事。”实际上我并没有什么事,不过是对这种毫无温情可言的狗屁豪门家庭宴会毫无兴趣。
“哎,潇潇听了可要伤心死。”顾聿明唉声叹气地说。
“少在这放屁,你不过是想拿我当挡箭牌,好让顾伯父少说你几句。”我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嘿嘿,”顾聿明又傻呼呼地笑起来,他最擅长装疯卖傻,道:“我爸爸这是把你当成准女婿了。”
我不置可否,正了正身子,闭上了眼睛。
黑暗里,那双琉璃一样的眼睛更亮了几分。像星星一样,在无边的黑夜里一闪一闪的。这这让我心烦意乱。难道这就是人们所谓的“一见钟情”,我从来不相信什么狗屁“一见钟情”。
“刘叔,把电台开开。”我说。
刘叔是顾家的老人,因为陈升晋——我的父亲——和顾长风是好友,所以我们两家算是世交,他也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他在顾家做了一辈子司机,是个不爱说话,默默做事的男人,大概也是顾家唯一一个对顾家二少爷没有心怀偏见的人。
音乐电台主持人略显呱噪的声音响起,他正在兴致盎然,喋喋不休地解说着一首歌曲——歌手寺朗凭借一首《深海》可谓是一夜爆红,歌曲占据了各大音乐榜单,在他创作的所有歌曲中,这首《《你好,你好,你好》》相对而言传唱度不高,但寺朗却坦言这首歌是他自己的所有歌曲中最钟爱的一首??????,真是奇怪的名字,我暗暗地想,忽然疑心这个电台节目主持人怀抱着同样的心情,不过表面上要呈现出喋喋不休的热情。
“寺朗?”顾聿明听到电台MC念出的这个名字,忽然也开口重复了一句,道:“啊,对了,我差点忘了,这个叫什么寺朗的,前几日潇潇和我提起过,还说了一大通他的好话,你们听说过这个人没有?”
钟声一直在国外留学自然对近几年的国内音乐圈不了解,而我对流行音乐并不热衷,自然也不清楚。
“潇潇说起他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特别的兴奋,我得抽空去会会他,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配不配得上我妹妹。”
我已经没有心思打击他,和缓的歌声平缓了我心中的焦躁,长途飞行的疲倦和酒精开始慢慢地侵入我的神经,我把头往后靠在靠背上,闭上了眼睛,这一次,我很快便沉沉睡去,在即将进入睡眠的残存的一点意识里,我想刚刚我似乎忘了提醒她一句:“以后早点回家”,但几乎在下一瞬间我又开始矛盾起来,于是,带着这种复杂的心情,我进入了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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