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则丢下一个细不可闻的“查!”字离开了面馆。
出了面馆的顾晨一刻也没停留,就往丞相府走去。黑墙黑瓦最为醒目,怕是唯一顾晨不会认错的大臣府邸。唐武云自从姬赐领军出征那日露过一次面后,就又过上了闭门不见客的逍遥日子。朝会之上,丞相一派的官员也都沉默少言,做起了“嗯、啊、啧、是、诺”的应声虫。武官大都随军出征了,剩下些头连上朝会的资格都没有,现在整个朝堂都成了李淳为首百官们的一言堂,无怪乎李淳会有自信在这个时间点起事。
站在黑色沉重的丞相府门前,顾晨心里想得是,这位冷面丞相是不是也已经知道了什么,想彻底置身事外。
手拍三声门响,大门依然没有动静,只是听到侧边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里面的门房探头看了眼,认清来人后,急忙出来招呼:“顾大人有礼了!”要做丞相府门房头一条本事就是要把大周有品级的达官贵人都给认全了,所以哪怕这是顾晨第一次来府上,门房也能张嘴就招呼上。跑地来到他身前有拱手施礼问道:“不知大人突然造访可有要事寻我家老爷?”侧身请路,要将他引到侧门。
顾晨瞧了眼紧闭的中门,再看了看一旁的门,面色窘迫,才记起今来的突然,并未递送拜帖,自然入不了中门。由门房头前带路,将他引入门,就换做另一位下人带路,领着他继续往里走去。
过了照壁就是铺满白色鹅卵石的前院,走起来有些硌脚,久凉也有些舒服。院子里少有的没有种上花草,只在角落的一处池上面飘着几片荷叶,简洁至极。左右两侧的建筑风格果然与洛邑的不太一样,顾晨还没去过秦国,不知这些其实都是唐武云仿咸阳家中的风格所建,只觉得处处透着股沉重的味道,如同一个冷宫。
冷宫一次从脑子里跑出来,顾晨打了个寒颤,心想这唐武云住的地方也这么冷难怪终日冷冰冰的,见带路的下人领着他径直穿廊过院,他好奇道:“你不用通报一下吗?”
下人侧过点身子,好让顾晨能瞧见他的脸,这才边带路边回话道:“这几日时常有人拜访,老爷吩咐了有贵客直接请去书房即可,大人您这边走,前面就是了。”
唐武云的书房就是单独一座楼,顾晨进了里头才发现,外边看到的二层楼,其实在里边就是打通挑高的一层,入眼既是满满当当的竹简书籍,整齐地摆放在一排排两层楼高的书架上,颇为壮观。
“顾晨?”他还被满眼的书籍惊讶之时,身后就有人冷不丁喊他名字。
人冷声更冷,即便是见客,唐武云那张脸始终都是一成不变的,也不请顾晨坐下,自己上前抽了一卷竹简往书案走去,等落座了才问邻二句:“你来找我有事?”就连话之时的眼睛也还一直盯在竹简上。
两句都是废话,顾晨心里嘀咕一声,也不等他招呼,自己踢了张垫子到书案前,也学着跪坐下来。对付冰块还是不要热脸往上贴的好,容易冻伤自己,顾晨坐下后只是面带微笑地盯着唐武云也不话,一旁的漏壶滴答作响,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地流去。直到唐武云将一卷竹简都看完,这才抬头正眼看来。
“你的事我不能应你。”冰块雕出张笑脸也是冷,唐武云上扬的嘴角,右手食指尖慢而有力地叩击着书案,与一旁漏壶的滴答声重叠在一起,“所以顾大人还是请回吧。”
顾晨一怔:“我都还未何事。”这时才注意到书案上还有一张拜帖,李淳名字赫然在上。唐武云淡淡道:“其实李淳刚走不久,我猜你想无非与他一样。又或是顾大人还有私事找我?”
一听这话,顾晨嘴角抽动,心想自己与你又不熟,哪来私事。不过想起来时姬倡所的话,他还是尝试激将道:“都你忠于社稷?现在看起来可不像。”
唐武云反问道:“姬丹不是社稷,姬襄也不是,你那位学生是吗?”不等顾晨辩他又继续道:“我入周时曾于太庙前立过誓,若在周朝为官则只忠于社稷忠于王上。”
“可姬倡现在监国世子。”
“也只是世子,不是王。”一句话堵住了顾晨的嘴。对方的理所应当,他竟一时词穷不知如何反驳,屋子里的空气凝结了片刻,思来想去顾晨决定把事情挑明,就直接道:“你知道大世子要篡位?”
唐武云点点头:“本来不知,但李淳来过后,我就猜到了。”其实想要力保万全的李淳从有刑司出来就前来拜见了他,虽未挑明,但言外之意已经十分明了。
“你不是忠于王上吗?有人篡位你也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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