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前的一堆竹简,顾晨在上面写满了从各方面得到的消息。这里有探查到的,有猜测到的,还有些没有头绪的信息,被他一一做成竹简整齐摆放在桌面上,逐一推敲。
大世子十有八九是要反了,那样他悄悄回都城、暗藏大军粮草与百官的私兵一事才说的通。昨日顾晨冒险将林行道这只狐狸拉入局中,让其顶在前面与李淳拔河,也是为了让他通知林仲文后方有异,只是不知这没有粮草的大军能否及时赶回来。
对于顾晨来说,谁当王与他无关,本来该头疼的是姬赐这个老周王才是。只不过狡诈的老头临走之前将他绑在了姬倡身上,正如同同庞孝行所说成王败寇,身为前朝王上近臣,又是夺位对手的老师,姬丹若上位,自己绝无活路。眼下一切未名之前,可信之人只剩下明面上与自己一个阵营的学生了,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先进宫一趟。
洛邑的秋风没有停歇的意思,吹得人心烦意燥,一夜没睡蒙头苦想的后果就是今天进宫时还顶着一对黑眼圈。一路穿行在宫巷长廊,顾晨搭手遮阳,观察巡视的禁卫。王宫里的禁卫比往日少了许多,有意留心的他则暗暗担忧如果李淳带兵围困王宫,这些人能否抵挡的住。
姬倡监国之后就一直常住在之前姬赐的书房中,好坏不说,勤勉二字倒是称得上。让原本对他颇有微词的姬氏族老们也稍有改观。
顾晨进屋时,他还坐在案前认真地查看竹简卷宗,应该是在研究上面六司官员的批注。都说是龙生龙凤生凤,不管以前他再不堪,此刻认真的模样确实与他爹有了几分相似。
听到门口有动静,姬倡抬头看见顾晨已经大步走到了案前,见他模样憔悴,不由关切地问道:“老师昨夜未休息好?”
“秋风烦恼,一夜没睡。”顾晨也不用等他招呼,自己就往案前一坐,挥手示意在一旁候着的太监出去。这个小太监就是善恭留在宫里的手下兰桂,知道这位爷在宫里的特殊,看到招呼就立马低眉顺眼地伏身退出了屋子,还顺手将大门合上。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对坐着,眉眼间有不可查的不悦闪过,姬倡很快又将它隐藏起来,反而小心地问道:“师傅有事?”
“别怪我逾越,事情紧急就不跟你讲那么多规矩了。”顾晨双手撑在书案的边缘,身体前倾,与姬倡四目相对,严肃地问道:“你告诉我,王上临走前可有同你交代什么?”他心里一直想的是姬赐那个老头可不简单,或许留有什么后手。
只不过姬倡依然是一副浑然不知的木楞神情,摇头说道:“没……没有,父王只是让我一切大事听老师您的主意。”
“没有其它了?”
“没有其它。”
不应该呀,这老头难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单纯地想让自己给他儿子当老师?顾晨慢慢坐下,心里思绪翻滚。
姬倡见他这副模样也是好奇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大世子在洛邑!”顾晨盯着他看了许久,决定来一剂重的。缓缓吐出一句话后,就一直注视对方的神情。
姬倡先是一喜后又是惊,脸庞瞬间僵硬住,似乎是不知道要做什么表情的好,半张着嘴,额头有冷汗沁出,愣了好半天才说话:“大哥他回京了?”屋外的秋风有多凛冽,这句大哥就有多生硬。
顾晨不介意又说了一句:“正在李淳府上商议什么事情。”
姬倡的目光落在了书案上的一卷定北关加急送来的邸报上。里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世子丹游北山流连忘返,恐要拖些时日才可返回洛都。
经不住细想,他面露惊恐色,直接就抓住顾晨放在书案上的手,叫道:“老师救命!”
顾晨可以从他颤抖地双手感受到其内心的恐惧,尽量平淡语气说道:“看来你确实不傻。”想到姬倡先前无能混账的举动,再到如今监国后一系列的变化,叹了口气道:“其实真不想管你的破事。不管你心里打得什么主意,托王上的福,现在我们都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救你也是自救,所以你老实告诉我王上到底有没交代其它的给你?”
姬倡似乎是沉浸在恐惧之中,再被人盯着感觉浑身发毛,想起了拜顾晨为师的前夜……
他自小就有小心思,自从知道他不如两位哥哥有家势有能力之后,就更加听从母亲的告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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