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盐帮的监视下,从客栈抬出了几具尸体。直到又一具尸体盖着白布被抬出,一个小孩跟在后面哭喊:“爹……爹呀……”
宋飞鹞认出正是那个下午时见过的孩子,最后,他的父亲还是没有熬过这一夜。
至天亮,一共抬出十具尸体,不过白新武面色虽严肃,还算如常,因为死的都是平民。说来也怪,能活下来的,若非原先是瘦弱不堪的,就是身怀绝技的哪路高手。而这些高手,多半都是哪门哪派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只要这些有头有脸的不死,白新武就还坐得住。
柳怀音蹲到那孩子面前安慰他,不过他不太会安慰别人,对方被他越说哭得越大声,最后自己竟受这气氛感染,想起玉辰山庄被灭那一日的悲楚,嘴巴一张也跟着大哭了起来。
宋飞鹞伸手又一巴掌把柳怀音挥到一边去,便抚着那孩子的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被她按住天灵盖,那孩子一哆嗦,果真不哭了。
“我姓燕……叫……燕祁云……”他抽抽噎噎地低下头,“祁……祁是……祁国的祁……”
宋飞鹞便转头向白新武:“白舵主,这孩子身体好了,但他父亲死了,现在你管么?”
白新武打量了燕祁云两眼,似心中有所衡量。幸好他最后点了头:“可以,我管着吧。”说罢把那孩子招呼过去,随口吩咐手下过两天将孩子送回江西老家。
宋飞鹞喊住他:“慢着,你手底下的人,我信不过。”
“那你想怎么样?!”白新武正心烦意乱,对宋飞鹞很不耐烦。
宋飞鹞拱手道:“我是希望你白舵主,亲自送一趟。”
“你……”白新武瞪着她,“不要得寸进尺!”
宋飞鹞揽着他到一旁,与他单独谈话:“你要搞清楚,此事总会被捅到盐帮头去,到时全天下骂你盐帮事小,你在平越没捂住盖子事大,你们盐帮的总瓢把子可不管曹却怎么地,你来了你没接好,就是你的不是。”
这番话戳中了白新武的软肋,他就是怕的这个,如今被人拿捏住,唯有叫一声苦。
“唉,我真是后悔啊,被龙启学叫来接了这么个烂摊子,他倒好,一死了之,我就浑身都是屎,擦都擦不干净!”
“所以现在有个机会摆在你面前,”宋飞鹞语重心长地建议道,“你,亲自将那孩子送回去,向他的家人显示一番你们盐帮的担当,再将曹却撇清,并奉一笔安家费,此事传出,算是你盐帮总瓢把子体恤人心,也少不了你白舵主的美名,到时我也会在枢先生面前为你美言两句,你们总瓢把子得知后也就不会把罪责怪到你头了。”
“你想得倒美,如果他家里人乘机敲竹杠可怎么办呐?”
白新武,其人一介草莽,去年加入的盐帮,月才升任的湘南分舵舵主,所以想法比较简单。
宋飞鹞拍拍他的胸:“你觉得区区平民敢敲盐帮的竹杠?有银子拿着,就是天大的恩赐了;若是后面有什么人,但为了怕影响两帮和气,也只能把苦水往肚里吞。毕竟,他们只是有关系,算不真正的头人。”
“啊?可是……”
“你还犹疑,那我还有个建议,”宋飞鹞目光凌厉,“关城屠城,把所有知道真相的人统统灭口。不过我是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那也……犯不……”白新武蹙眉,“你这话说得怎么听起来比我还不像个好人?”
“我几时说过我是好人了。”
“呃……”白新武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但那客栈里中了毒的人呢?我不用管了么?”
“不用,他们都好了。”她笃定道。
“你怎么知道?!”白新武不信,这女的说话怎么跟个神仙似的。
宋飞鹞抱起胳膊,自信道:“若再出现死者,责任我来承担。”
“你……?”
他再次打量了下眼前的女人。他记得江湖传言这女人那日大闹江山听雨楼,还把含笑剑给整疯了,总之大名远播。后来说是被枢墨白雇了给沈家千金当保镖,还有人说见她与枢墨白有过私会,可见关系匪浅,可能是枢墨白的什么亲戚……几月前她还在江西主持了漕帮罗崇瑞的后事,现在也算有些威名在。
让她接着背锅,好像也不是不可。
宋飞鹞继续道:“请白舵主只管去曹却府中,把他赚来的银两搜刮来备着,全部作为这几日这些死者的安家费。反正是曹却的银两,对你而言不吃亏。”
其实白新武是吃亏的。原本,他是想把曹却的那些银两吞掉,谁知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只得全部吐出去。但眼下,确实也没什么办法了。还不如抓着机会离是非之地越远越好。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