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柔将汤勺送到了嘴边,鹤荪的鲜美她一点也品尝不出来,只觉得苦涩。
鹤荪产于关外,存世不多,不要吃,见过的人都少。郭大夫是当世名医,才能如此快的对症下药,救了她的命。
她还要在这富贵圈里打滚,不知道哪一出门做客就会误食,若没有药,她不知道会落到什么境地。
还是早些挑明了自己对这东西过敏,请郭大夫给她开了药方放在身边她才放心。
柯氏给她对付何霓云的胎儿的药她放在妆镜台下,后来却不翼而飞了。
纫冬她并没有在里面加别的东西,都到了那个时候,她没必要在跟沛柔撒谎。
她也不会希望沛柔那时就死,她就是要她落到香山院,亲人离散的境地。
她很想知道郭大夫给她开的药方里究竟有些什么药材,会不会使得一个已经将要满了三个月的妇人喝下之后立即见红流产。
她也是真的很想知道她喝的那碗药里有没有加了其他的东西,那一包可以令人绝育的药材若是掺了进去,柯氏不会在这件事情上骗她,那她应该根本怀不上齐延的第二个孩子才是。
可她却偏偏又有了。
常氏和纫冬不会多此一举,她们是真的相信这一副药就能要了沛柔腹中孩子的性命的。
可那时候何霓云自顾不暇,也并不在府里,若真的不是纫冬,又是谁要害她?
沛柔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勺子。
汤里放的鹤荪不少,只这一口也已经让她身上隐隐开始发痒。但她什么也没有表现,只是笑着和众人一起夸了汤好喝。
她要等回了松鹤堂才能告诉太夫人,这里的人太多了,被人发现她对这个东西过敏,落在有心人眼里,无异于把自己的命双手奉上。
她前生已经吃过一回亏了,今生不会再折在这的菌子手里。
宴席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沛柔回了松鹤堂,已经几乎要站不住了。
她掀开雪青色的内衣一看,手臂上已经爬满了狰狞的红疹。
太夫人见了吓了一跳,着急忙慌的让人去把郭大夫请进了府。
郭大夫来的很快,给她把了脉,细细的看过了她身上的红疹,又问了她今日是否吃了与平日不同的东西。
一听鹤荪这个名字,他就立刻有了定论,他行医数十载,也曾在西北前线效力,医治过和沛柔有相似症状的人。
当下就开了药方,交给寒客拿去茶水房,由他亲自看着煎药。
这药煎起来也很麻烦,要把五碗水煎成一碗,不同药材放入的时机也不同,所以前生她才会安排纫冬跟人去学了如何煎这药,后来也就水到渠成由她管着她房里的药物和膳食。
还好沛柔喝的不多,这次也就没有喉咙哽住的窒息感,只是身上的红疹实在痒的厉害,太夫人怕她去抓挠反而不好,坐在她床边握着她的手和她温声话,嘱咐她不必害怕。
其实太夫人忽然见了她这样,又哪里会不害怕,握着沛柔的手有隐隐的颤抖。沛柔想起前世的太夫人,父亲惨死狱中,于徐家与泰山崩无异。
可那时候太夫人只怕也就是像这样而已,手微微颤抖,却仍然从容的替她安排了去处。
太夫人对她是真的很好的,前世就很好。
她脑袋混混沌沌的,一时间又想起李嬷嬷来,幸而她还记得端午家宴上会有鹤荪的事情,所以找了借口让她先下去歇息了。
若她看见自己这样,只怕又不知道会心疼成什么样。其实她真的很幸福了,可人越是幸福,就越会奢望这幸福永远也不要结束。
前生她后来的身体很差,时常觉得身上很疼,后来也就疼成习惯了,反而不觉得非常难以忍受。
可今日这样的痒,反而让她好像要失去理智一般的难受,只盼这那药快些来,再快些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郭大夫终于端着那药过来了,陆嬷嬷把沛柔扶起来,在她身后垫了个柔软的靠垫。
太夫人亲自喂她喝药。今生她喝药很乖,可手上实在痒的厉害,只好任由太夫人一勺一勺的喂。喝完药她也实在是很困倦了,却还是要打着精神听郭大夫怎么。
太夫人自然是要问问沛柔究竟是怎么样了,要多久才能好,就听郭大夫捋着胡子道:“贵府五姐是对西北草原上这种疆鹤荪的菌子过敏,原本体质就有些弱,这病发起来就很快。
“幸而食用的不多,若是摄入的过多,只怕命难保。倒不是老夫我自夸,若不是我曾在西北前线行医,当年阮大将军帐下也有人误食了这种菌子发作起来,我一时间也并不知道该如何对症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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