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笑是说笑,下棋是下棋,赵卓看待叶良茉的心情是复杂的,一方面她是他的好徒弟,曾跟他学习琴棋书画,一方面她是叶家家主,两人地位她高他低,所以很多话,很多事情,在先生的立场应该讲,在手下的立场上,不该讲,她作为叶家家主做的生意上的决定,他不好直接反对。
“赵叔,北郊看似偏僻,却是陆路运输的必经之地,左边连着京城,右边便是通往边关的官道,消息灵通,在那儿开药店,一来是为了打探消息,二来父亲广积善缘,如今我当了家主,自然要继承他的遗志,继续他未完成的事。”
“可是阿茉,你如今还未站稳脚跟,内外交困,一旦出了事,别说开新的店铺,就连如今的家主之位都保不住!”赵卓不赞同道。
赵卓激动,叶良茉却平静,道,“赵叔,余家没空管我们,官府征粮、拉拢新任礼部官员,哪件事不需要时间?我初出茅庐,叶家虽名声在外,内部却十分亏空,他不着急对付我。所以我看似腹背受敌,其实这敌人也分早晚先后,手段也分凌厉怀柔,此时我脚步不稳,却是我可以谋求发展的机会。”
赵卓哑口无言,她说的不错,叶家看似家大业大,但是叶樵为人太过宽厚善良,做事顾首顾尾,放不开拳脚,所以叶家跻身四大家族,实则是靠名望而非财富。
“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阿茉,”他说着叹口气,道,“你急,我又何尝不急呢?可是药店哪有那么容易开起来?开起来又能如何?”
“赵叔,这只是第一步,最重要的不是挣钱,而是继续增加叶家的声誉。”
“阿茉,什么意思?”他疑惑地看着她,脸色已经有些不好。增加声誉?一旦带有明确目的,便很难令人觉得真诚,总觉得是在收买人心,其心可诛。
“战争频仍,流寇四起,叶家作为积善之家,当然不能坐视不理,这真是增加叶家声誉的好时机,也是扭转叶家命运的好时机。”
赵卓脸色沉了下去,他看着她,有些难以置信。在战争期间,灾民泛滥的时候,赈灾分药、雪中送炭的人,当然会赢得名声。
他记得她曾最厌恶沽名钓誉之辈,她与他父亲一样,诚实诚心,有十分的力气便使出十分,有十分的善心便要用十分。不曾计划,不会盘算。
当年赈灾,她小小年纪,愣是一个人骑马冲出去,找回了商队,回来时满身的伤,一心惦记的还是粮仓的米够不够,灾民有没有喝上热粥。那时她从来不会想,有多少人知道她的善名?知道叶家的善名?
可如今,她说得冠冕堂皇,似乎心中除了叶家再无其他。
似乎看出他的不悦,叶良茉道,“除此之外,如今能清清白白做事的,只有叶家。”
“清清白白?阿茉,你把我弄糊涂了。”
“赵叔,您想想余家、黄家、胡家,哪个与官场的关系浅?你再想想,礼部侍郎因何丢了性命?你要是上头……”叶良茉每说一层,赵卓的心头便沉重一层。
但他还是不懂,这对叶家又有何好处?所以睁着眼睛看叶良茉,身体前倾,手撑着桌子,瞪着叶良茉,道,“那与叶家有何干系?”
“一个清官,一个贪官,你会哪个?”赵卓豁然睁大眼睛,叶良茉点头,“余家、黄家、胡家、以及甚少结交官员的叶家,哪个上头能放心?”不需他回答,答案十分明显。
叶良茉继续道,“所以叶家的机会来了。”
赵卓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算笑的笑,难以消化这个说法。好比天上掉馅饼,令人心动,又担心被砸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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