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袖招反握住她的手，嘴角带着笑，又有些漫不经心：“我看你也乐在其中”

“乐在其中？”林暖嘴角抽抽，心中还是有些生气，又有点委屈，正想开口，手中的玉佩却忽然一凉。

伴随而来的是一股疲倦感自四肢百骸传出，浑身想被蚂蚁啃咬，尤其是腿部传出阵阵酸痛。

累，太累了。

林暖忽然间心如止水，就连生气和委屈的情绪，似乎也在巨大的疲惫感面前显得不值一提。

头脑中没由来的一阵清醒，思路的畅通和身体的疲惫一时间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让她更清晰地感觉到了一种倦怠。

她靠着柱子，看向李袖招的脸庞忽然有些出神。

倦怠感还是没有停下，从身累，已经蔓延到心累。

强烈的疲劳中，她忽然开始在脑海中整理起所有的事，从今进入城门开始的大大的事。

她是从这里走向燕都的。

但她的记忆却是从离开这里开始的，再回到这个地方没有一点回忆可循。

今与云霄谈话时，她明显地感觉到对方的亲近与熟络，但完全不知道何故，只知道对方大概是自己失落记忆中的人，还要装着因为分开时间过长而感情变淡的模样，对对方的热情给不了半点回应。

云霄是不是已经觉察到她将他忘了？毕竟她离开晚宴的时候，对方的表情是有些许的失落的。

失忆的她简直和李氏部族那位巫的一样，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异人”。

她和这个世界所有人都不一样，甚至和李袖招都不一样。

她很废，是一个没用的系统，她帮不上李袖招的忙，是拖累，每打鸡血一样为了完成任务、为了拯救中原而忙忙碌碌，不断创造记忆，然后，又莫名其妙地丢掉，她累了，不想再折腾了，甚至有点不想去知道原来的记忆是什么，只想承认自己就是一个异类，她与这个世界无关，与李袖招也无关。

李袖招会不会累呢？

就像今一样，他终于放弃了帮她的忙，出于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看她被云霄拖着苦哈哈地跑，然后在她瘫成一堆烂泥的时候还跟她打趣。

李袖招能被选中成为任务者，生前也一定很优秀，而且可以学师道法，每个世界都很强大，没有人能奈何的了他而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物，一个阴差阳错成为系统的倒霉鬼，一个只想赶紧做完任务回到原世界的咸鱼。

他累了其实是可以随便抛下她的。

她和李袖招从来不是一路人，将来也注定要分开。

是什么给了她“李袖招就是她最好的朋友，可以随时依靠”的错觉？

李袖招会为她保留双份的记忆，会带她完成任务一直都是李袖招在努力、在承受这些，她倒是无所作为，又何德何能去要求李袖招呢？她本不应该要求李袖招什么的，除了系统和宿主的关系，李袖招也没有理由去帮自己。

她又哪里来的气，又是被谁惯出来的矫情？

现在再想想，之前她和对方每聊都在着什么没营养的话？什么想吃好吃的、什么昨晚睡好没英什么八卦道消息简直，毫无效率，根本没有出来的必要。

林暖，注意端正你的态度

“暖？”

李袖招注意到了她的走神。

她深吸一口气，挣脱开对方的手，揉揉脸：“算了，我没事了，帮我是道义，也不是责任，是我自作多情。

今太累，去睡了，袖招也早点休息，明可能还要继续巡查工作。”

罢，她从台阶上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自己房间走去。

李袖招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僵硬。

林暖那一句“是我自作多情”，让他心跳无端漏了一拍。

明明并没有发生什么，但他却感受到了有什么东西在剧烈而无声地改变，就像暖正在将他从她的世界中剔除出去，在他面前关上了所有他与她可能的大门。

这种剔除是无比明显的，也是在瞬间发生的，快到李袖招根本无法反应，就像被瞬间判处了死刑。

他可以算出大周各位君主心中有怎样的博弈，他可以推测道对任务的要求甚至算计道，但他永远都猜不出暖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会出这样一句话。

他直觉现在很重要，但是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去弥补，去挽回。

他不能对暖这句话无动于衷，如果放任暖认为“自作多情”，他以后会再也没有机会，而之前的努力会通通付之一炬，只是该怎么做？

他从台阶上极快站起，拉住林暖的手腕：“暖，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累想去睡觉。”林暖转过头随意地冲他笑笑。

这种笑容李袖招在林暖脸上见过很多次。

但以前从没有一次是对着自己的。

“暖，不要对我假笑。”李袖招的呼吸微乱。

“啊？抱歉，我只是，习惯性的”

“不要对我抱歉。”李袖招手指忽然收紧。

上一次林暖对他抱歉时，也是在这里。“我不爱你，过去不知道，现在不爱，将来也不会，所以不要在我身上花心思了，我以后会注意我的言行的，尽量不会让你产生别的误会，抱歉。”

他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呃我的错，我不知道你会不喜欢听这些可以放我回去了么？”

林暖并不想知道，李袖招为什么会不喜欢听“抱歉”。

她现在只想摆脱眼前的人，躺回到大床上舒舒服服睡一觉。

刚刚的自己到底在矫情什么、曾经的自己得意忘形到多么不像样、代入感太强还真地将这个世界当做了自己的第二人生等等幼稚的想法，她不想再想。

她现在只想一觉睡醒到明，又是全新的端正态度的一。

如果李袖招觉得她太娇气、要求太多她会马上道歉的。

只是李袖招不喜欢听到“抱歉”这个词那她可以换个法，“对不起”、“我有错”、“我有罪”。毕竟她有错在先，是她不对，她立正挨打，李袖招要求什么她都会努力做到。

只是她今真的不想再留在这里，和李袖招继续扯东扯西浪费彼茨时间。

林暖低下头转回去，同时摇了摇手臂，示意李袖招松开让她走。

然而出乎预料的，身后的人没有松手。

“袖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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