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西海之滨五十公里的海面上,有一座监狱。
黑水。
今是一个特别的日子2099年最后一,人类即将迈进新世纪。
黑水监狱的餐厅里却诡异得寂静无声。
暴雨冲刷着年久失修的玻璃窗,锈迹斑斑的铁栅栏不时晃过探照灯惨白的光芒。
一千多名罪犯沉默肃立,那些曾经流露出残忍,癫狂,冷漠的面容上,此刻有着相同的惶恐,周围上百名全副武装的狱守则满脸厌恶。
西装革履的监狱长卡尔文打开了一扇铁门,静静等待一个人从黑暗中走出。
哗啦,哗啦,哗啦……
铁链拖拽的声音由远及近。
罪犯们中间出现一阵骚动,甚至有人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黑暗中出现的人以一种怪异的体态行走,脑袋低垂,背部佝偻,两条腿迈动时,膝盖几乎不会弯曲,每一次左右摇摆,双脚之间的铁链滑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当这个人彻底走进餐厅,铁门在他身后关闭,所有罪犯同时低下了头,隐约有人无意识地呻吟出声:“上帝啊,他还活着。”
卡尔文掏出一块手帕,掩住了口鼻,冷漠地道:“王巢,感恩我的怜悯吧,享受最后一顿晚餐,顺便和你恶臭的拥趸们告别。”
“呵,”王巢抬起头,从乱糟糟垂下的头发间看向卡尔文,“老朋友,你的主人们终于决定送我上路了吗?”
卡尔文皱了皱眉头,身旁的狱守拔出电击枪,猛地杵在王巢腰间。
特制加强的电流瞬间击倒了王巢,他跪在地上,全身的肌肉都在抽搐,一股焦糊的味道飘散出来。
看到这一幕,罪犯们蠢蠢欲动,几个被拥在中间的头目开始阴恻恻地环顾周围的守备力量,他们不介意制造一次暴动来表达对镇压的愤怒。
“好了,”卡尔文摆摆手,制止了狱守,“看来一年的禁闭并没有让你变得聪明一点,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有个机构需要一只白鼠来做实验,我推荐了你。”
他厌恶地把手帕扔在王巢脸上,“他们切开你的脑袋时,希望你能记得一声谢谢。”
王巢缓缓站起身,低着头,嗬嗬地笑了。
沙哑的笑声在空旷的餐厅回荡。
“疯狗,”卡尔文咒骂了一句,转身准备离开这个空气污浊,臭如粪坑的地方。
这时,王巢停止了嗤笑,喃喃地了一句话。
“什么?”卡尔文停下脚步,回过身来。
王巢再次低声呢喃那句话。
卡尔文眯了眯眼睛,打量了一下束缚着王巢的精密金属手镣和脚镣,随即靠近了一步,问道:“你他妈在什么?”
王巢突然看向不远处的罪犯们中的一个,嘴角咧开,露出森然的白牙:“我,死亡已至。”
卡尔文悚然一惊,转头看向王巢目光所指的方向。
那个偏僻的角落,站着一个男人,瘦弱,苍白,卡尔文记得他,那是个唯唯诺诺任人欺负的家伙,医护室肛肠科的常客,乖得像一只白兔。
而此刻,那个男人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他的目光没有焦点,仿佛看到了阳光,大海,看到春日清晨沾满露水的花。
他猛地拉开衣服,腰间竟然有一圈用各色医用胶布裹着的东西,鼓鼓囊囊,支棱出很多黄色,红色的电线。
卡尔文瞬间明白了那是什么。
但为时已晚,剧烈的爆炸冲而起。
卡尔文在失去意识的瞬间,依旧想不通那只白兔如何在戒备森严的黑水偷偷制作出这么多炸药,更不明白,王巢那句话为何像一句咒语,释放出了恶魔。
除了那个男人和近在咫尺的倒霉鬼,爆炸并未造成多少伤亡,大部分人只是被震晕。
爆炸后,整个餐厅一片狼藉,罪犯们东倒西歪,而全副武装的狱守很快爬了起来。
他们看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王巢依旧垂着头,佝偻着,双腿僵硬地迈动,带有精密电控系统的手镣已经被扔在一边,他拖着卡尔文,一步一步走向爆炸中心。
密集的拉栓声响起,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王巢。
然而,王巢根本不在乎,他慢慢走到那堆碎肉间,低声道:“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咔,他扭断了卡尔文的脖子,笑了笑:“新年快乐。”
死亡和鲜血激发出罪犯们的疯狂,他们从地上爬起,冲向周围的狱守,餐厅瞬间陷入混乱。
不知哪个狱守情急之下开邻一枪,场面随之彻底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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