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出王宫,元杳就被人叫住,来传话的人说女王殿下到了她的文参阁,元杳只好一脸抱歉地离开了。
她走之前还留给我一朵小花,说莳花钟所在的地方,花花会带我去。如果实在是不会走,还可以通过花传话传景给她,最后元杳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她马上就会赶来和我碰面的。
我一个人拿着花花在走。
时常碰见三三四四行路经过的女侍,看见我就叫一声“八甲子好”,我连连点头回应,心想,我实在没把“八甲子”这三个字穿在身上,怎么像谁都认识我的那种。
于是我便只挑没人的地方走,这样就没有什么能打扰我自在地观景了。
云榭回廊,绘彩悬帐,水木清华,一步一景。我左左右右地看着,感觉一小段路我都能走上个小半天。
我的脚步停下来……
远远就看见一个人倚卧在靠水的红矮栏上,倦眼轻开,静色撩人,一头乌发随意地用萼绿的簪子挽起,他皎白的衣着也因这份不经心而稍显松散。此时的他正在安静地注视着湖里自己的倒影。
好美啊……
“那是水仙君——”花花里传来元杳的声音。
“哦…”我叹道。
“花花”又道:“荒姑娘,水仙君的性情不太稳,独处时是不喜欢有人看他的,你还是赶紧去莳花钟那儿吧,选中的花钟还得待人解语才能明白自己的情缘,解语要等上一段时间的。”
我道:“好的,我马上去。”
“还有就是,女王殿下不知道为什么,要在我这里喝茶,我可能…不能陪你去莳花钟了。”
我道:“没事的,有你给我的这朵花花,我不会迷路的。我还不知道莳花钟怎么问呢,你现在有空跟我说一说吗?”
“有空的,我刚好在煎茶…”
“怪不得闻见一股清淡的香味呢!”
“哎哎,荒姑娘,这条路偏了,得往左拐。”
“哦哦!”
莳花钟所在的地方,是一座不大不小的香庙,堂里立有一块石刻的大花钟。
按元杳所说的,我得先对准那面指刻有花卉图案的大钟,虔诚地拜一拜,然后再去钟旁边的浅池边,等着彩斑鲤告知我花钟,最后将自己的花钟拿去解语。
等上一阵,便可问得自己的情缘几何。
来这里的果然都是女孩子,不过现在人并不是很多。我走到花钟前,深深吸进一口气。
一拜——
如果合我心意,那就是准的,如果不合我心意,那一定是神打盹了。
我起身来到水池边,池壁往上延伸的那面墙,临水之上设有三个绘漆的玄口。从中滑落出的折好的小白纸条,则落在其下哑铜色的小托盘上,被一条条彩斑的鲤鱼推着送到自各花钟的主人面前。
悠悠的,一条彩斑鲤把盛着纸条的小托盘推到我面前。
我赶紧拿出小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天茄月见”四个字。
我对照花钟上的时序数着,子,丑,寅…未:落金盏,申:小旋花,酉:葎菡萏,戍:天茄月见——看来我的情缘会来得比较晚啊。
接下来就应该是解语。
相同的花钟,在不同人身上,答语是不一样的。我在纸条上摁一个手印,再把小纸条递送给庙里的人,之后就是等。
好忐忑啊…
要是我的解语不好,怎么办?!这种一句话定终生的…虽然我是只妖怪,各路神仙也关照关照我啊!解语一定要好,不要有太多波折,喜欢就在一起,先恩恩爱爱个几百年也行啊……
正当我在心里絮叨的时候,听见阿青的声音道:“你在哪里?”
我左看右看没见着阿青,还纳闷是不是自己幻听时,阿青又问了我一遍,他提醍道:“传音。”
可是,我怎么传给他,我又不会,是在心里念还是出声念啊?
“用心念。”
“哎,你听得见!”我道,周围的姑娘们都看向我,意识到自己太大声,我低下头心道:“莳花钟。”
“石化钟?”
我心道:“莳花钟,种植的莳,花朵的花,女孩子们问情缘的地方。”
阿青传音问道:“你去那里干什么?”
我心道:“当然是问情缘。”
“好。”
我心道:“你不关心我问到什么了吗?元杳说这个很准的!”
阿青问道:“元杳是谁?”
“是花锦国的史官,是她介绍我到这里来玩的。你,不问问我的解语吗?”
“你念。”
我对阿青传音道:“还没有呢,得等一阵子,我会准时回来的。”不知道什么原因,我轻轻叹了口气。
阿青传音道:“嗯。”
传音应该中断了吧,为什么阿青能听到我的心声,我却听不到他的?这法术这么方便,得缠着他教我。
“姑娘,你的解语。”还是刚才的接过我花钟的那人,他递给我一块小红牌。我道声谢,走到花钟前,双手将小红牌合于掌心,俯身再拜了拜。元杳说,这一拜是拜金色曼陀罗的,能让所问情缘受到祝福。
我慢慢将合十的手打开,原本纯红的木牌上出现了几行小金字。
这就是我的解语?
“一念落荒作长风,月色雪色悲苦;三世离廷纵难留,心有多情归处。”
我默默地看着手上的红牌。
悲苦,有…多情归处?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我参不透这些句子的含义,边走边琢磨着,不料迎头一撞,弹得自己一摔,后脑勺往地上磕了一下。
“哎呀!”我摸着后脑袋,有点爬不起来。
“她这是怎么回事呀?也不躲一下,就直接往柱子上撞了。”
“怕是解语不好吧,有些情缘差的,天谴都能给你整出来…”
“太可怕了!”
“别乱说,没有这么毒的解语,除非是黑曼陀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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