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细在墙壁上搜索,不一会儿便在壁灯下找到一块与之前相同的凸出石砖,往下一按。
眼前一黑。
“太重,太重,苍生无渡。”一个身形憔悴的人絮絮道,他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脸上缠了大半边的绷带,衣上蒙尘。
而我和他现在都处在一间密闭的石室里。
还真是不可能就那么轻易地走掉。
“你也是被关起来的?”我小心地问道。
那人闻声,迟疑一会儿,道:“你是谁?”他边说边向我这边挪动,费力走近我,终于全部暴露在灯光之下。
细细条条交错的血丝缠绕在他惨煞的眼球上,有的还顺着他的眼眶爬出来,蜘蛛脚般占据他眼下的皮肤。我吓一跳,连忙后退几步道:“我我不小心才到这里来的,马上走,马上走……”
“呵,”他失声而笑,道:“走吧,都走。”
“你如果愿意的话,我还是可以留一阵的。”我道,总觉得他身上的落寞可怜,似曾相识。
他重新抬起略显沉重的眼皮,道:“你不走,为什么呢?在这里看一个罪人,一个没用的废人?你也芸芸大众中的,为什么不走呢?留在这里,看笑话吗?”
明明是你不太想让我走的嘛,倒底是我善心泛滥还是你想的太多?
“不是的,我还没找到出口,想借这个地方落脚休息一会儿。”我又马上道:“不过,你年纪轻轻的能犯什么大错,或许事情并没有你所想的那么严重。”
“我……”他低下头,慢慢开口道:“如果有一天,你一直深信笃行的,视如生命一般的东西在突然间崩塌,这算不算是……一场灾难?”
“那这就有点儿……”我不好说。
“我引发了那场灾难。”他道。
“嗯……”我生硬地打破石室内长久的沉寂,道:“从前有个人告诉我,再深重的罪孽都是可以被救赎的,只要,只要有一颗真诚忏悔的心。”我忍住最后一句话没说:只要罪责者还能活。
“没有人会救赎我。”他最后一个“我”字轻得刻意,微如尘芥。连他的瞳孔都淡漠的如同被冰蚀过。
壁灯发出的光线里,仅有的温度都退去,他的目光像一堵墙压得我快要窒息,我身边的石壁已变成一片空寂的旷野。
孤月勾云,月华惨淡。
接着,一名少女出现在我眼前,我竟然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地向她屈膝下跪,额头狠狠地磕在地上,咬了一堆砂石。
一定是阿青的原因!真想把头上这根破簪子拔掉,这怎么还让我跪起来了?
有乐声从少女身后的方向传来,伴着音乐,少女舞起来,指法灵活,姿态千变,她身上的排排流苏如激越四射的雨花,敲打,飞跃,在月光下夺目异常。
冰冷的银光,如星,似剑。
身上是被剔骨拔筋一般的疼,想不到我竟然也能感知疼了,但是,任我再怎么强用意念也不能停止身体的颤抖,每处肌肉似在战栗,又似在兴奋地雀跃,欢呼着想离开我走向另一个新生。
不争气!好歹养这副身子也养了好几百年,再抖,再抖我就不要这副壳子了!我对准自己的心口下大力打去一掌。
像被注入某种尘埃落定的力量,我的心终于安定下来,身体也终于不抖,能听使唤了。
还没缓过来呢,又是一阵失重,我猝然仰头往后一倒,咕咕咚咚地在黑暗里一直滚,滚到最后连两眼冒出的金星都不亮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我摸摸头上的簪子,还好,刚才一直护着头,头上的簪子也因此没磕坏。
抬头一看,左右全是树,天刚蒙蒙亮,我就像刚从一个奇异的梦中醒来。
本来想把阿青变出来的,但想着还是自己一个人轻快自在些,万一那主人来找麻烦,跑起来也快。我轻轻起身拂去滚在身上的树叶,准备划脚溜。
没走几步,一个金光便打过来,要不是我反应快,脚边这把剑早就把我的腿钉泥里去。紧接着一群人围过来,十七八九一个个的仙气凌人,衣着打扮也与我上山之前遇到的那群仙士基本上相同,但却不是同一批人。
“真意外,我竟然看不穿她的本体。”一名仙士嘴角带笑,上上下下细细打量着我
“管那么多干什么?这女妖灵力尚好,杀了便是!”一名细眉眼的仙士道,话未说完,便携剑刺来。
我心头微震。我记得第一次见面阿青要杀我时,使剑的招式身形和眼前这名仙士的一模一样,只是眼前这人少了三分的凌厉与劲道。
剑锋破空而来,却在离我五步之远的地方被弹开,那名仙士连人带剑被弹飞好远,一连撞了几棵树才终于被拦下来。
我应该,还没有这么强吧?
难道是因为我念了几句赞词人家神明保佑我?还是刚才的小姑娘跳舞给我看其实是在赐予我的刀兵莫害神秘力量?哦,知道了,一定是那个殿庙主人不堪其扰,又不方便露面,所以才用如此间接曲折的方式,让我好好地收拾一下这群北廷仙士。
你们也是欠收拾,好好北廷不待,来南荒添什么乱。
人家的手都伸进自家门口来搅和了,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而一众仙士中有的脸色已变得白的夸张,像是死了亲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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