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夜风在窗外呼啸,像是在讲述着凌乱的过往,一幕幕回忆就这样被窗子挡在外面,在高墙深宅里盘旋发抖,仿若困兽。
东暖阁里面静悄悄的。
丫头巧慧带着一身风寒,从门外轻步进来。
“主子,主子爷回来了,说是用过晚饭了,这会儿去了浴房。”
“唔……”
苏樱坐直了身子,摸了摸发髻,又四处看了一圈。
仿佛不知置身何地似的。
巧慧看着福晋过于平静的神色,想起早晨刚露面之时,她那双满是泪痕的眼。不禁暗自感叹,及笄礼和圆房之夜都能错过,这次主子爷可是把主子的心伤透了。
苏樱转过脸,对上巧慧那双充满了关切的目光,心里又涌出了一阵酸楚。那是夹杂了无限感恩的酸楚。
昨晚的梦境,真实得好像是发生过的一样,让她今早醒来后,哭得不能自已。
她是幸运的。
现实中她才十五岁,还没有圆房,梦里的一切,都还没有开始。
东暖阁里的灯火通明,像是等待归来的人。
胤禛加快了步子。穿过小径,绕过回廊,在他迈入院子的时候,主屋的大门打开了。
“主子爷吉祥。”
丫头嬷嬷快步出来,跪在门两边迎候。
“都出去吧,这里不用侍候了。”
胤禛急匆匆地进屋,看见苏樱伏地跪着,十分意外。后退了一步后,赶快上前扶她:“快起来。”
巧慧待最后一个丫头出去后,轻轻关上了门。
屋内又恢复了安静。
胤禛扶着着苏樱的双臂,看着她低垂的眉眼,笑道:“及笄之后,觉得该守规矩了?还是在生我的气?”
苏樱对胤禛最近的记忆,是自己重病在床,他嗓音低沉的问,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如今乍然听到他年少时清越的声音,觉得有些不真实。
抬头看他。
乌溜溜的眸子里盛满了探究之意,看得胤禛心慌。
把她搂在怀里,错过她的视线,才往下说:“及笄礼是告诉大家,我家姑娘已长成,可以嫁人了。你这个已婚的小妇人,及笄礼有什么意义呢?”
苏樱挣扎了一下,轻声说:“您想喝什么茶?刚才备了蜂蜜柚子茶和普洱。”
恭敬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疏离。
胤禛在松开手臂,在她肉嘟嘟的小脸上轻捏了两下,温柔地笑道:“蜂蜜柚子茶,要淡一点。”
胤禛坐到暖塌上,看着苏樱用小银勺把舀出来的蜂蜜,又舀回去了一点,才拔了瓶塞,双手抱起暖壶去冲水。他轻快地说:“我不喜欢甜茶,却特别喜欢你做的蜂蜜柚子茶,清香可口。”
苏樱扭头看他:“不是我的做,要换普洱吗?”
壶里的水细细地流着。
胤禛指着她说:“水,水……”
“水也是普通的井水。”
胤禛起身奔到她身边时,水已经漫出茶盏,顺着红漆桌面流到了绣花新鞋上。
“快把鞋脱了。”
胤禛接过暖壶放好,抱起乱跺脚的苏樱放上软塌,就去脱她的鞋。同时大声对门外喊:“拿冰块过来,叫府医,福晋烫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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