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园分东西二院,东边专接男宾,西面专待女客。平日里几个分院都是提前一两个月便被人定去了,今日却格外安静,整个园子里除了来回穿梭脚步轻快的侍女小厮,竟是一个客人都没看见。
“这董老大倒是个知恩图报的,听说大人您要来,竟是空了整个园子,怕是要少赚不少银子。”东院一处高丘上,老刘头四下张望一眼,咂摸着嘴道。
“董昭最怕欠人人情,他忍了两年多才找到这么个机会,自然要好好表现一番。”陈庭归盘膝坐在亭子里的木榻上,面色无波,抬手夹起一粒黑子落到面前棋盘上,一双眸子乍瞧温润,细看却如古井般深沉不见底。
“人可到了?”他问道。
老刘头闻言伸长脖子朝西面望去,仔细瞧了几眼后,嘿嘿一笑:“到了到了,刚进园子。”
说着,他回头看向陈庭归:“大人可要去见见?”
陈庭归手指顿了下,落下一颗白子:“不了,她难得出门,且让她安心玩吧。”
“大人真是体贴。”老刘头咧嘴,又去看园子另一头,见一个背着竹筒的书生正被人引着往这边过来,忙道,“大人,这边人也到了。”
“嗯,下去吧。”陈庭归放下手中棋子,起身朝高丘下的院子走去,老刘头连忙跟上。
“公子,到了。”小厮领着谈文渊到了一座青松院前,示意他进去。他吸了口气,抖抖袍子,跨进了院内。
不知这香园用的什么办法,让这院子在冬日里依旧绿意盎然,四处植满郁郁葱葱的花树灌木,中间那座青松更是如宝塔般矗立,一身的端正刚直。谈文渊在青松前定了定,才继续往前走去。
屋子门口站着位身着灰衣的老头,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公子来了,大人正在里面候着呢。”老头瞧了眼他背上的竹筒,咧咧嘴,伸手替他推开了门。
见刘老汉态度亲和,谈文渊紧张的心情不禁放松了些。宰相门前七品官,他在燕京这些时日也见识了不少嚣张跋扈的奴才,普通人却不敢得罪。即使他有功名在身,在贵胄遍地的燕京却是不够看的。
“多谢。”他恭敬行了一礼,再次整了整衣袍后,踏进了门内。
自那日他得了陈庭归的赏赐,身边的同窗们待他再不同从前平和。本来他在众举子间年岁偏小,又是来自没什么名气的小地方,瞧上去无甚威胁,大家表现得都很友善。一位家中颇有些权势的年长举子还好心带他去参加申武候举办的诗会,让他跟着自己开开眼界,结果......
总之这几日,身边的人或小心试探,或暗中嫉妒,或轻蔑不屑,便是同乡的几个也总是话里有话。还有不少想瞧瞧他手中这名作的,他给也不是,拒也不是,日日如同油里煎过,实在难熬。思来想去,他决定把这烫手山芋物归原主,好平息这一场无妄风波。
想到这里,他站定脚步,不卑不亢地朝那侧坐着的男子认真一拜:
“学生谈文渊,字敬堂,潭州府绍扬籍人士,拜见学士大人。”
“免礼,坐吧。”陈庭归态度闲散,伸手点了点下首的椅子。
谈文渊愣了下,随后老实地走上前坐了下来。
......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门再次被打开,谈文渊一脸恍惚地走了出来。
“公子,事儿谈完了?”刘老汉不知从哪弄来个小凳子坐着,见门开了笑呵呵凑上来问了句。
谈文渊下意识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回过神来,看向刘老汉,神情有些腼腆。
“大人收了我作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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